朱祐樘朱見深 作品

第三百五十六章 尹直言蠢,旨落遠臣


  “我姐夫不是這樣的人,不對,我壓根沒有犯罪!”嚴肅第一時間想要維護自己的姐夫,而後迅速反應過來道。

  程知府已經打定主意站在曾家這邊,顯得大義凜然地責備道:“嚴員外,你的田地是由京城剛剛委派的丈量官親測,匿田之事已經證據確鑿,你怎麼能說沒有罪呢?”

  “如此說來,此次丈量是由你們吉安府衙負責?”尹直將目光落在程知府身上,顯得十分認真地詢問。

  程知府知道這一點無從狡辯,亦不打算進行狡辯地昂首:“正是!”

  “程知府,老夫只需將這裡所發生之事呈遞皇帝,皇帝必定砍了你腦袋!”尹直冷哼一聲,當即伸出兩根手指指向程知府朗聲道。

  咦?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住在了,卻是不明白尹直為何會說出這一番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偏偏尹直說得很像那麼一回事。

  嚴肅雖然知道自己姐夫是想要拯救自己,但聽到這個論調,亦是顯得不解地扭頭望向自己的姐夫。

  “曾尚書,你休要在此危言聳聽!嚴肅匿田一事已經證據確鑿,此次將其編入刁民冊,乃是替朝廷懲治奸狡士紳,不僅不會招來懲處,而且沒準還能得到皇帝的嘉獎!”曾不凡發現對方竟然成老糊塗了,當即不以為然地道。

  程知府剛剛被嚇了一大跳,而今亦是恢復冷靜地道:“曾舉人說得對!本府此次是依法辦差,何錯之有?若是真要處置,那亦是皇帝的嘉獎!”

  “一幫白痴!死到臨頭,竟然還在這裡做白日夢!”尹直並沒有給面子,直接指著三人進行評論道。

  你……

  曾舉人的臉刷地紅了,自己現在已經是半隻腳踏進棺材裡的人了,但從來沒有人敢用白痴來形容自己。

  苟知縣雖然很想誰都不得罪,但看到尹直竟然是如此態度,眼睛亦是閃過一抹惱怒,心裡更加堅定地站在曾舉人這邊。

  程知府努力地嚥下了這口惡氣,顯得皮笑肉不笑地道:“素聞尹尚書在翰林院潛心向學,有治國安邦之才,可惜時運不濟方不能施展抱負!若是我們真有什麼做錯之處,還請賜教!”

  雖然說得很是尊敬,但眼睛分明透著一種不屑。

  即便尹直的名氣再大,但不過是一個一直沒有得到重用的退休官員,更是已經淪為文官集團的叛徒。

  以自己現在的地位和精明,若是到了對方的年紀,卻是未必不能坐上六部尚書的位置,沒準還能成為史書上的賢臣。

  “若不是有伱這兩句還算公允的話,老夫還真懶得多費口舌了!”尹直想到自己確實算是“懷才不遇”,便是認真地拋出一個問題:“朝廷在弘治元年便編輯刁民冊,然除湖廣之外,全國上冊之人幾何?”

  程知府不知道尹直葫蘆裡賣什麼藥,只是聽著對方的口氣似乎另有隱情,便是配合地輕輕搖頭:“雖沒有具體數據,但除開湖廣的話,全國上榜者確實不多!”

  曾舉人彷彿看穿一切般,顯得十分不屑地道:“尹尚書,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而今湖廣的丈量已經結束,接下來便要全國清丈,刁民冊自然全國可用!”

  “接下來是全國清丈,這確實沒有錯,只是你們現在做的事情卻是操之過急。若朝廷真急於清丈,又怎麼可能花幾年等湖廣清丈完畢,可笑的是你們此次竟然妄圖以府的名義公器私用,簡直不知死活!”尹直的眼睛閃過一抹睿智,顯得輕蔑地望向三人道。

  程知府沒來由地感到心裡一慌,而曾舉人不為所動地道:“嚴肅匿田,今已查實,上刁民冊,此舉有何不可?”

  “錯誤有二!一是理解刁民冊有誤,刁民冊的本意是為了震懾,皇帝對湖廣的要求是輕者罰米即可,而不是成為地方官員打擊異己的武器,你們此舉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二是你們新舊不分,嚴肅所匿之地是去年底剛剛購入的田地,由縣衙戶房丈量出契,首要責任人其實是縣衙!”尹直豎起兩根手指,而是微笑地望向苟知縣道。

  苟知縣指著自己的鼻樑,顯得不可思議地道:“本縣?”

  “本朝推出刁民冊之初,便下發一份公文:凡田地交易,由縣衙重新丈量,各地知縣不得輕慢,否則嚴懲不貽!”尹直的嘴角微微上揚,而後望向苟知縣擲地有聲道。

  嚴肅的眼睛顯得十分茫然,但突然覺得自己的姐夫確實很厲害,而且似乎真的能替自己洗脫罪名,甚至還能拍死眼前的三個小丑。

  曾舉人的眉頭蹙起,扭頭望向苟知縣詢問:“可有此事?”

  “曾舉人,本縣是去年才到泰和擔任知縣,之前是在石城縣出任縣丞!”苟知縣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卻是悠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