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永遇樂、聲聲慢2

好的作品大多是能先聲奪人的,就像李白的“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又像蘇軾的“大江東去。”一眼撅人心神,而這一次,這種情況發生在辛棄疾的詞上。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




三國。




孫權蹭地一下站起來:“孫仲謀!這詞中人是我!”




不怪他激動,本以為說到周瑜頂破天了,沒想到還有他的份,江東還是很得天眷的嘛!




底下的臣子亦是喜形於色,誇主公就是在誇他們!魯肅朗笑著向前拱手:




“主公神勇,雄踞東南,英名傳於後世,這是我等之幸,也是東吳之幸。”




孫權笑得神清氣爽:“本以為我江東聲名不彰於後世,卻不想前有那蘇軾詠歎周郎,後又有辛棄疾為我揄揚,這豪放二家,頗具慧眼啊!二人的詞又寫得這般好,應多與誦讀,育我江表文氣。”




他說得含蓄,但魯肅多精明的人啊,立馬聽出來,自家主公的意思是讓重點讀《永遇樂》和《念奴嬌》兩首,當即欠身道:




“主公放心,臣已差人將水鏡中提到的詞如數抄錄。豪放詞章頗能提振心神,臣即刻命人譜曲,傳唱歌筵市井。主公哪日若出訪,說不定便能聽得閭里傳唱呢!”




孫權聽罷哈哈大笑:“子敬辦事,我放心!”




另一邊。




劉備頗為憂心忡忡:“水鏡或言曹賊,或稱江表,莫非我等便毫無可懷之處嗎?”




關羽勸慰道:“兄長勿憂,先前那杜甫不是頌過軍師麼?我等也並非無名。”




“話雖如此,”劉備還是有些擔憂,“曹氏頗能辭章,江東如今又多了個孫權,在數量上,我等也不佔優勢啊。”




說白了,還是有許多人將水鏡的出現歸咎於天,出現在水鏡中的名字,便是天幸之人,輿論影響不可謂不大。




“主公不必如此,”諸葛亮仍是從容:“詩文一道,時勢情境、個人好惡俱會投射其中,箇中典實,是為當時情境而發,辛棄疾既為南宋詞人,想是引江表諸人為同調吧!”




不愧是軍師,眼光如此敏銳。張飛也反應過來了:“是啊!南宋和東吳,俱在江表呀!”




曹魏。




曹操對此不屑一顧:“英雄又怎麼樣,還不是‘無覓’,‘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誰的下場不是一樣?”




一聽這話,就是帶著七分酸意和三分對“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的怨氣。




曹老闆百思不得其解,這後世文人寫詩,怎麼淨往人心窩子上捅呢?




一句詞炸得三國眾人極不平靜,其他時空也是熱鬧得很。有誇辛詞氣勢驚人的,有說這詞寫得太過悲切的,當然,也有說看不懂的——




“這首詞的典實會不會......太多了?”有人撓了撓頭,眼神迷惑。




這句話瞬間引起了一片贊同——“確實。我就看懂了一句孫權,這詞在寫什麼?”









這麼多典故,他該不會是在掉書袋吧?”




“你才掉書袋!自己沒文化還說別人,人家肯定是有深意的!”被這首詞圈粉的人迅速反駁。




眾人聞言頓時求知若渴:“什麼深意?”




“這......楚姑娘會講的!”




“切~”




你爭我吵,熱熱鬧鬧地看完一首詞,大家紛紛意猶未盡地去看下一首。




那是一首婉約詞,千古第一才女的婉約詞——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




吟誦的聲音低了下去,面面相覷間,有人倒抽一口涼氣:“這起筆,頗有些不同凡響啊!”




哪有人這樣寫詞啊!




宋朝的文人反應最快,不說蘇軾諸人,以婉約聞名的晏、歐、柳諸家幾乎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




文壇領袖歐陽修眼睛都亮了,語氣隱隱帶著興奮:“疊字常見於《詩經》之中,延及辭章,摹形擬聲,最見神妙。如陶靖節之‘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又如杜工部之‘翻空白鳥時時見,點水蜻蜓款款飛。’皆能情意自現。卻從未有人直以疊字成句,一連十四疊,詞意遞進而音韻婉轉,是何仙才也!”




他原諒李清照的口出狂言了,只這一句,便勝過多少文章客?




另一邊,柳永晏殊秦觀等人卻是被後面的意象吸引了眼球:“淡酒、急風、舊時雁、損黃花,純用白描而情意畢現,頗有飛泉漱玉之聲,當真好詞!”




柳永已經示意身邊的歌女香香留詞翻唱了。




唐朝。




武則天語帶感慨:“婉兒啊,看來,朕也要認了。”




認下這“千古第一才女”之名。




上官婉兒垂眸不語。內行看門道,從前面的“詞裡三瘦”,到這首《聲聲慢》,她似乎能看到百年之後那位雅緻才高的女子,用血淚寫出或悽或婉的詞句,而後在衣冠稱雄的詞壇,立一面閨閣旗幟,再無來者。




她笑了:“這位李姑娘,婉兒真想見見。”




不說李詞在諸朝引起的讚歎,北宋,李家府邸。




李格非按在桌沿上的手倏忽收緊,神情凝重。李清照自水鏡上收回目光,不經意掃過自家父親的臉,面露憂色:“爹,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