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烏孤 作品

第 364 章 我不需要

斑斕燈光將幽暗的環境點綴得更加迷離,精緻絕倫的高腳杯中,透明的酒液翻出彩色的星河,優雅的爵士樂從高級音響裡緩緩流出,讓人縱情沉醉這聲色犬馬的一刻。




舞池中三三兩兩的男女水波一樣搖曳,有時搖著搖著就下了岸,在昏暗中隱沒,化作春水一團。




“不加入他們一起嗎?”




金髮紅唇的女人斜斜地倚靠在沙發上,柔弱無骨的身體彷彿就要朝同伴身上倒去,但後者似乎毫無覺察,這時又突然起身,去拿桌上的果盤。




“要吃嗎?”




波本最後選擇了果盤旁邊的小吃,端起了一疊造型精緻的年糕:“偶爾吃一點碳水也沒有關係。”反正按照計劃,貝爾摩德最近很快就要徹底沒通告了。




年糕——難嚼又粘牙的食物,貝爾摩得嫌棄地拒絕了,想要用這種方式讓她安靜,實在太不體面。




波本就是這樣一個表面看上去不出頭,實際卻會把心思藏在行動裡的傢伙,比起組織裡不少堪稱單細胞的生物,心思縝密的人在其中倒像是少有的異類。




“我這個人有時會比較沒有耐心,太難啃的食物,在我這裡恐怕不太受歡迎。”她意有所指地說。




波本遺憾地嘆了一聲,轉而將把插起的年糕送進嘴裡:“正好跟你相反,我對唾手可得的盤中餐興趣不大。如果輕而易舉就能得到,那也一定能輕而易舉扔掉。”




貝爾摩德笑了一下,慢慢坐直了身體,臉上沒有絲毫被婉拒的尷尬,語氣調侃:“忘了,我們的波本大人是組織裡最純情的男人了。”




“謝謝誇獎。”他漫不經心地說。




黑色西裝的外套脫下來,被隨意搭在沙發邊緣上,金髮男人身上的白襯衫仍然齊整,釦子一絲不苟地一直系到了最上面一顆,脖子上還繫著領結。外表和工作完的社畜打工人看上去區別並不大,充滿了一股標準化的工整和乏味無聊的味道。




這是在半個小時之前換上的。




半小時之前,他結束了一項任務。目標對象是泥參會的成員。為避免被其他人發現,任務不能隨意動用槍-支,被意外耽擱的貝爾摩德趕到的時候稍微有點晚,死者躺在地上,頸部的動脈被利器割開斷裂了,鮮血像失控的花灑一樣噴滿了大半間屋子,場面堪稱驚悚。




貝爾摩德的目光從屍體上掠過,為過度血腥的畫面略皺了皺眉頭,而始作俑者反而平靜地清理完遺留的痕跡。




“走吧。”




離開的時候很湊巧,兩人和死者的家人錯身而過。




年輕的,看上去有些沉默的女孩,一無所知地往家走,和他們擦肩時下意識回看了一眼。




“為什麼不動手?”貝爾摩德說,“她會記住這一切。”




“交易額裡只要求了死者的性命,”他神情淡漠,“超出份額的工作,我沒有興趣做白工。”




貝爾摩德興趣和懷疑並重地看了他一眼。




一個專職殺人的人或許偶爾會流




露出一些厭倦和溫情,從而放人一馬,但做情報工作的卻不會,因為更明白權衡利弊,就算不刻意為之,也早已形成本能習慣。




“這可不是什麼好的誇獎,你可能不知道,”她說,“組織裡有不少成員懷疑你有病。”




“我確實不知道,別人的評價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金髮男人慢悠悠地笑了一聲,不以為意地說,“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有病了。”




貝爾摩德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和我這樣的美女朝夕共處,你居然連一點想法都沒有。”她的嗓音慵懶。“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換成其他人說這種話難免顯得過度自信,但現在說話的人顯然極具資本。




波本面色不變地承接了金髮女人玩笑下的質疑和試探:“被時光眷顧過的苦艾酒雖然如同液體黃金,受到無數人的痴迷和追捧,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至少我個人對苦艾的味道毫無興趣。或許有人喜歡,那就應該允許有人不喜歡,如果不是,也太專制了。”




“也許你試過了就會喜歡上。”




“討厭就是討厭,試了只會更討厭。”他拒絕了貝爾摩德遞過來的那杯酒,“我不會把時間耗費在確定無感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