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4 章 共犯
要把爸爸接回來。
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京極老師,”他的目光已經堅定了下來,“我不是一時衝動,我想得很清楚,就算你騙我也沒關係,但我不能因為可能的失敗,就放棄這次的機會……那樣我會後悔一輩子。”
江奏從椅子上站起來,慢慢地走到了黑羽快斗的身邊,輕輕地捏住了他的下巴,轉向自己。
他的相貌和工藤新一很相似,但仔細看,其實可以很輕易地發現不同。
歡快輕鬆之下,掩蓋的是少年所
揹負的,無法向他人言說的血海深仇。
“你的決定,我瞭解了。”既已經確定了對方不是一時上頭,她說,“我當然尊重你做的選擇。”
也就是說……
怪盜基德忽然睜大了眼睛。
她忽然靠近了他,溫熱的氣流拂過耳垂,他身體裡的血液彷彿閃過了電流,心室震顫得久久不能平息,呼吸也情不自禁變得更加粗重。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心裡到底有幾分恐懼,幾分……期待。
不……不可能。
然而並沒有等到她下一步的動作,僅僅是臉上痛了起來——對方伸出雙手,想捏史萊姆玩具一樣在他的臉頰上掐了掐。
不得不說,怪盜基德的小白臉掐起來手感就是與眾不同,還挺軟的。
她心情愉悅地在他茫然的神情中開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該給的恐嚇還是要給一下的,免得這傢伙嚐到甜頭以後膽大妄為。
“……哈?”什麼下不為例?他有些不明情況地低下頭看了看地上的衣服,不敢置信地說,“所以我剛才全都白脫了?”
“如果不滿意,你現在也可以繼續,”她好整以暇地說,“請隨意,我並不介意。”
“不過接下來,你最好閉上眼睛。”
身體比意識更快一步地服從了對方的指令,眼前一黑。
有隻手覆蓋上了他的臉。
不算溫柔的
動作,態度亦如手的主人,強勢的根本不讓別人有反抗的機會。
“不要看。”
耳邊似乎聽見了什麼咔嚓掉的聲音。
還沒有等他反應出那到底是什麼,意識發生了強烈的扭曲,一陣兇猛的眩暈襲擊了他的大腦,等清醒過來之後,再睜開眼睛,周圍那些可怕的場景已經消失不見,自己仍然站在帝丹高中校園的倉庫內。
隔著緊閉的窗戶,隱約還可以聽見外面熱鬧的喝彩聲,他轉過頭,不遠的地方,躺著不久之前,還在幻境裡見過的兇手。
平靜的胸口沒有一絲起伏,不用過去也能看出來,人多半是已經死掉了。
用心理催眠術犯下累累罪行的spider,沒想到自己最終也死在了自己的幻境裡,他嘲弄地笑了笑,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報應。
“咔嚓”、“咔嚓”的聲音接連響起,不絕於耳。
黑羽快斗轉過頭,發現京極老師正拿著手機拍照,聲音就是自此傳出。
鏡
頭對準倒在地上的spider,連珠炮一樣閃個不停,這場景彷彿不是殺人現場,而是什麼雜誌拍攝的棚子,倒在地上的人也不是死了,而只是擺了一個相對抽象的pose。
黑羽快鬥站在一邊,欲言又止,覺得這畫面荒誕而詭異。
“……為什麼要給他拍照?”他想不通。
“不是拍照,是上傳證據。”
“證據?”他愣了一下,這傢伙總不至於打算用證據把自己送進牢房裡吧?
她蹲下去,在死去的spider頭上拔了幾根帶毛囊的頭髮,放進密封袋裡進行保存,“好評返現的證據。”
只要發出懸賞的人確定死者的真實身份,懸賞池子裡的獎金就能被她收入囊中。
“你也要嗎?”江奏對好看又知情識趣的人一向慷慨,“見者有份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算了,”黑羽快鬥笑容有些尷尬地拒絕了她的好意,“我不缺錢……”
懸賞池……搞半天京極老師原來是傭兵,不過也說不定是賞金獵人,看氣質完全看不出來嘛。
也是,世界級魔術大師的出場費可不少,江奏毫不避諱地在他面前清理完自己動過手的痕跡。
黑羽快鬥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
……好歹也是當著他的面殺人吧,就算對方是罪有應得也拜託稍微遮掩一點!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黑羽快鬥思考了一下,謹慎地回答,“我今天只是湊巧過來找京極老師的,正好碰上了這個人想要對老師動手,沒想到對方正打算動手的時候,突然心臟病發作,碰巧猝死掉了。”
這算是在提前對口供,黑羽快鬥並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那傢伙把他們兩個都拖進幻境的目的,無非就是想殺人,就算不說謊,出於正當防衛的反殺也受到法律保護。
江奏點了點頭。“不錯。”
那些死在spider手下的人檢查出來也都是這個
症狀,明面上說得過去,私底下死者的身份只會讓官方諱莫如深。
“不過這樣真的好嗎?”她平靜地看向他,“享譽世界的魔術師,不應該揹負上如此的道德之缺。”
“好像是這麼回事,”少年嘆了口氣,眼神清明,“但如果我真的在意的話,一開始就不會選擇用偷盜寶石的方式去尋找爸爸失蹤的線索了……我從一開始,就站在深淵裡了。”
他並非對自己罪行一無所覺的人,也不會堂而皇之地用
“未成年”作為藉口去辯駁罪過。
“所以,老師,”少年清朗的音色有些晦暗,“你不必擔心我背叛你,畢竟……你也掌握著‘黑羽快鬥’犯罪的證據,不是嗎?”
他站在倉儲架子籠罩的陰影之下,面孔卻被透過氣窗的光照得十分清晰,甚至可以看見,每睫毛在皮膚上落下的陰影。
藍色眼睛在長如鴉羽的睫毛遮掩下暗色一片。
“我們現在,是共犯了。”
江奏的視線抽離了手機屏幕,有些審視地朝他看去,隨後又低下頭拍完最後一張照片,才收起手機,慢條斯理地走到他身邊。
他頓時感覺到自己的氣場被強烈地侵入,身體忍不住微微地顫慄起來,不知是恐懼還是興奮,情緒混亂地糾纏在一起,就像一團麻線,扯不出源頭。
“話說得很好聽。”
她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在他故做輕鬆偽裝下的忐忑不安裡笑了兩聲,低下手去,握住了他的手腕。
這動作並不曖昧,更不旖旎,甚至還有幾分粗魯。
雖然和同齡人相比,他足夠聰明,經歷也足夠豐富,但是還不夠。
他太過著急,一場戲,越是想要得到觀眾的認同,就會演得越焦躁,不過,作為老師,她願意包容學生這點小小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