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三山 作品

240.番外七 我發小分你一半

 李三新拳頭握緊,青筋繃起,面無表情地道:“但我要你親口說。”

 段澤歌沉默了許久,他環視周圍一圈。除了一臉茫然的路好修之外,樓延和傅雪舟都是知道真相的人,表情沒什麼變化。

 他嘆了口氣,沒人比他更瞭解“自己”的固執。段澤歌知道,如果他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李三新絕對不會放過他。

 段澤歌突然道:“李三新,伸出你的右手。”

 李三新皺皺眉,深深看著段澤歌一眼,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段澤歌也將自己的右手伸出,慢慢貼上了李三新的手。手掌對著手掌,手指對著手指,這兩隻明明是不同人身上的右手,卻神奇地重合到了一起。大小、長短,就連手背上勃.起的青色脈絡都神奇地一致。

 這是兩隻一模一樣的手。

 李三新心中升起奇妙的感覺。他該如何去形容這種感覺呢?好似連手上的紋路都能重合在一起,他能清清楚楚地明白,這個連溫度都和自己一樣的手,就是另一個“自己”的手。這和自己左手握右手又是不一樣的感覺,因為他知道,另一個“自己”是有著自己思維與人生的完整的人。

 人這一輩子,又有誰能和另一個“自己”有如此親近的接觸?這太神奇了,也太令人驚歎了。

 “我就是你,”段澤歌輕聲道,“李三新,我之前的名字就叫李三新。”

 李三新張張嘴,心裡的巨石猛地落地,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路好修嘴巴長成了一個圓圈,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段澤歌,又看了看李三新,整個人被這個秘密給震得迷迷瞪瞪:“怎麼可能!臥槽,這怎麼可能!段哥,你怎麼會是三新哥???你明明和三新哥差別那麼大!!!”

 李三新溫柔卻豪爽,熱情又好心腸,典型的東北大老爺們。段澤歌則斯文又神秘,邋遢且悲觀,時常給路好修一種抽身於眾人之外的疏離感,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李三新沉聲道:“我也想問,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段澤歌再次苦笑:“你真的想知道嗎?這可不是一個有趣的故事。故事裡的主人公也不是什麼英雄和勇士,這只是一個……一個普通的,膽小的懦夫自我放逐的故事。”

 李三新眼裡升起怒火,不理解段澤歌為什麼要這麼形容自己,他反過手用力握住了段澤歌的手,用疼痛讓這個傢伙收起臉上自我厭棄的表情,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你、說!”

 *

 段澤歌斷斷續續地將自己的故事講給了李三新他們聽。

 從柳樹村紅棺材內的河底那隻恐怖的詭異開始,到大戰後他跟著樓延穿越到這個世界結束。段澤歌的語氣平靜,但任誰都能聽出來他話語裡的悲傷難過。

 李三新這才知道,為什麼在柳樹村的時候段澤歌非要阻止他跳進紅棺材裡去找樓延了。他也終於知道,段澤歌根本就沒有所謂“占卜”的天賦能力,他只是用他經歷的過去來為他們避開即將要經歷的痛苦。

 段澤歌經歷過恐慌與黑暗,李三新沒有;段澤歌被詭異嚇破了膽,李三新沒有;段澤歌在詭異復甦的世界摸爬滾打了七八年,李三新也沒有。

 而最重要的是,段澤歌的樓延要求段澤歌殺了自己,而李三新沒有。

 這一切的一切,才造就了一樣又不那麼一樣的李三新與段澤歌。

 故事講完也就用了一個小時,但聽故事的人卻全部沉默了半個小時才將故事消化完畢。李三新眼睛通紅,他喉結痛苦地滾了滾,聲音沙啞地問:“詭異消失後,你那個世界的樓延呢?他……活下來了嗎?”

 樓延沒想到李三新第一個問的問題竟然是在關心另一個世界的他,他眼睛一酸,心裡也跟著一揪。

 傅雪舟聞言,情緒終於有了波動,他也轉頭緊盯住段澤歌,眉頭皺起。

 段澤歌低著頭看著懷裡的帽子,手指緩緩縮起,眼淚滴落在了灰黑色的帽子上,被帽子迅速吸去,聲音痛苦沙啞:“他死了,他也成了詭異,他也在詭異消失的時候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