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17.熔爛鋼鐵(五)

  ——

  佩圖拉博在做夢。

  夢中,他回到了奧林匹亞。他在自己的書房中進行著他最喜歡的工作。

  他的書房是一個閣樓,而這裡絕不舒適。一年到頭,這裡也不會有幾天溫度宜人的日子。但佩圖拉博對此並不在乎,無論寒暑,他都會在此進行他的工作。

  他在這裡寫論文。數學、天文學、建築學、歷史.

  你搞不好甚至還能在這裡找到十幾篇有關文學的論述。他也在這裡做城市規劃,做蘊含著奇思妙想的機器與令人驚歎的設計圖。

  他將它們做出來,然後又將它們毀掉。

  極少有東西能從書房中倖存並流傳出去,佩圖拉博對分享知識並不吝嗇,但他在試過幾次後就再也不這麼做了。

  奧林匹亞城中的那些智者們對他的設計完全無法理解,甚至表現出了恐懼。有幾個人還在報紙上宣傳說他的知識是‘被詛咒’的。

  佩圖拉博不需要去過多的思考什麼也能明白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麼。無非只是擔心他們花費半輩子掙來的地位因為一紙論文或設計圖就被傾覆罷了

  回憶起過去對佩圖拉博來說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幾乎不懷念奧林匹亞上的任何東西,除了卡莉豐。

  但是,如果將懷念這個無用的標準放寬,那麼,他其實也有那麼幾次想起過他無關緊要的養父。

  佩圖拉博沉浸在這些回憶之中,試圖忽略他在進入昏迷前感受到的東西。但他的感知不會就這麼輕易地使他陷入安穩地沉眠,這件事已經被他過去人生中的無數個夜晚證明過了。

  只要一點風吹草動,佩圖拉博就會立刻醒來,這次也不例外。

  他猛地睜開雙眼,看見了一具黑白糅雜的骸骨。比起此前的黑白分明,它又有了點變化。這具盔甲似乎是活著的,一直都在變化不休。

  而佩圖拉博對此並不關心。

  他冷淡地扯下身上的針管與儀器,不顧手指與肋骨處傳來的疼痛,強迫自己一點點地站了起來,而且是站的筆直。

  他冷淡地扯下身上的針管與儀器,不顧手指與肋骨處傳來的疼痛,強迫自己一點點地站了起來,而且是站的筆直。

  “你來幹什麼?”佩圖拉博厭惡地問。“來嘲笑我第二次嗎?”

  “我建議你坐著說話。”卡里爾安靜地回答,沒有對佩圖拉博的語氣和他的話語表達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為什麼?”

  “坐下來,佩圖拉博。”卡里爾抬眼說道。“我不喜歡用暴力逼迫他人,但若是別無選擇,我會使用比暴力更加糟糕的手段。”

  佩圖拉博冷笑著舉起了雙手,他的十指包裹著厚厚的繃帶與固定板。很顯然,卡里爾不只是讓他的‘手指彎曲’了那麼簡單。“你指的是這種手段?”

  “不。”卡里爾說。“我會唱歌。”

  佩圖拉博的冷笑在某一個瞬間轉化成了愕然,然後便是捲土重來的惱怒與恥辱。它們混雜在一起,使他的面容扭曲了。他張開嘴,喉嚨發聲,經由早就準備好的怒氣,即將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