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164.泰拉(三十二)

荷魯斯·盧佩卡爾。影月蒼狼的基因原體,我的兄弟。

泰拉第一步兵團的團長馬拉克·卡斯蒂沃羅。驕傲且嚴苛的長官,從軍三十一年。

從最開始,多恩就沒有記下數字。他知道這沒有必要,因為這些石頭城牆外的那個東西正在看,正在聽,祂不會讓他成功地記下自己到底寫了多少個名字。

畢竟,如果這個行為可以被時間量化,那麼他就可以規定自己一天寫多少個,一年寫多少個,以此來測量時間。

祂的目的便是混淆他,讓他迷惑、最終屈服。多恩知道這件事,也預見到了祂可能使用的手段,所以他不寫數字,也不記數字。

他只管寫。

他不斷地將自己記憶中的名字一一刻下,一張張或勇敢或平靜的臉劃過他的眼前。他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著,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還算不算活著,他只是寫。

於是祂氣得要命。

多恩對此有些笑意。

“我知道。”他一邊寫,一邊說。“你不喜歡我將囚牢的牆壁變成紀念碑,但你又能做什麼?”

牆外傳來一陣咆哮。

多恩寫,伊拉斯曼德·阿斯圖斯,帝國之拳第一百二十八連的戰士。我沒有見過他,但我將他送往了太陽系邊緣,他可能會死,但有朝一日,他也可能會找到我。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但在我看來你只是宇宙間的一種規律,因為某種巧合,你有了自我意識。但你仍然只是一種規律,你可以哄騙、懇求、命令,隨你的便,但我最終會離開這裡。”

牆外的咆哮聲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勸誘。祂說,你不必如此頑固,我不會干擾你的意志,我只想給你力量,給你終結這一切的力量。

多恩寫,博林·雷德,馬卡多選擇的啞衛之一。我在二十二年前認識他,他現在身處前線,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是否戰死,但我祝他戰無不勝。

“終結什麼?”多恩問。

一切。祂回答。

“我不要這一切,我只要人類獲勝。”

多恩說,然後他寫下最後一個名字,他所記得的最後一個名字。

卡里爾·洛哈爾斯。我兄弟的養父,高尚者,註定在歷史中默默無名的英雄,他在夜晚和黎明的交替前死去。我銘記他,和所有人。

牆外的血紅咆哮起來。

你寫完了!祂放聲大笑。七個世紀,你已無計可施!

多恩抬起手,在牆上寫下荷魯斯·盧佩卡爾的名字。

我的兄弟,影月蒼狼的基因原體,首歸之子,首殤之子,我們因他的反抗而榮耀。

牆外的咆哮止住了。

“我可以再寫一遍,再來七個世紀。”

多恩平靜地、慢慢地開口。

“我會一直寫,如果刀刃用完,我還有握柄。如果握柄用光,我就換鏈鋸劍的鋸齒。它的鋸齒裡同樣有精金,每一顆鋸齒都需要至少兩個世紀的磨損。為我計數吧,反正你也無事可做。”

“而如果鋸齒用完,我還有手指。我有十根手指,我的手甲內有精金和陶鋼,我可以用它們一直寫上二十個世紀。”

“如果手甲磨損乾淨,我就板下我的牙齒來寫。如果牙齒用光,我還有手指骨,如果指骨損毀,我還有額頭,手臂,以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