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174.間幕:重燃(完,7.4k)

雄獅沉默地垂下頭。

芬里斯人將這反應盡收眼底,卻什麼也沒說,仍然繼續著他的講述。

“他是父親保留的千百萬個秘密中的一個,他是一個軍隊和一個時代最後的倖存者之一。父親有時候是很絕情的,你知道嗎?你當然知道。”

雄獅沉默地以頷首回應了狼王的黑色玩笑,對此,魯斯吹了聲口哨。

“父親可以毫不猶豫地拋棄一些明明忠誠於他的人,或者是把他們當成工具,派他們去送死。哈,真黑暗。”

他再次輕笑一生。

“但是,考慮到這個老頭對自己甚至更殘酷,我想,我們也沒什麼資格對他的行為說三道四。畢竟,他是要把整個人類抗在肩膀上.”

“雷霆正是看清了這件事,所以才願意從無盡的血仇中抬起頭來,再次幫他做事。他和掌印者合作很久了,充分理解了每個命令背後的必要性。因此,他在星炬大廳內一直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也正因如此,他收穫了四個新的兄弟,而其中一個最為沉默寡言。”

魯斯貌似感嘆地搖搖頭,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西吉斯蒙德,吐出了一句像是抱怨,又像是誇獎的話。

“你說羅格那塊悶石頭怎麼就有這麼個好的兒子?”

他怎麼了?雄獅無言地詢問。

“他很強。”芬里斯人嚴肅地回答。“西吉斯蒙德,別告訴我你忘了他是誰,萊昂。我可是知道的,他在造訪你的旗艦時完成了一挑六的壯舉,真是可怕。”

他的確很強,我知道,但我的問題是,他怎麼了?雄獅強壓不耐和對於魯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怒火,如此詢問。

“他強得有點過頭了。”魯斯聳聳肩。“父親本來給他準備了一把劍,結果他還沒拿到手,就明白了父親想讓他明白的事。但是,考慮到他們都在星炬大廳裡經歷了什麼,我認為這倒也不足為奇”

他忽然止住講述,轉而提起另一個問題。

“你想知道他們在星炬大廳內經歷了什麼嗎?”

雄獅頷首。

他當然想知道了。

“一萬年。”魯斯微笑著吐出這個詞。“告訴我,你對這個詞感想如何?”

漫長。雄獅想。

“答對了,漫長。”魯斯繼續微笑。“那麼,讓我們來將一萬年拉長,拉長到一秒就是一年,拉長到時間變得破碎,拉長到時間本身甚至不再具備任何的意義。”

他抬起右手,在雄獅面前攤開了手掌。

“虛無。”芬里斯人嚴肅地說。“這就是他們所經歷的事。”

雄獅回以同等嚴肅的凝視。

“索爾·塔維茨經歷了背叛,屠殺和手足相殘,並最終被他的父親親自要求遠離他的軍團。”

“雷霆自一場由上而下的清洗中倖存,並苟活至今,內心仇恨大得足以讓你我震驚。而親自下令清洗他所在軍隊的人,是他效命的主君。”

“西吉斯蒙德是援軍,他本該帶人支援星炬大廳,但他的部隊在中途就全部死傷殆盡。他強撐著在其內探索,試圖抵達目的地,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煎熬。他知道,哪怕他抵達目的地,他的任務也已經失敗。”

“比約恩經歷了我的死亡所帶來的殘酷迴響,他丟掉了自己的名字一次。他把它找了回來,但他心中仍然充滿痛苦,因為他明白,狼群將從此不復他所熟悉的模樣。更何況,他所熟悉的人又能存活幾個?”

“阿澤克·阿里曼親手造就了一場可怕的錯誤,他的軍團和他的原體都為這個錯誤買了單。他想死,但他不能死。他想贖罪,但他沒有力量贖罪,他現在只是個殘疾的廢物。虛無,兄弟,這五個人全都在內心深處擁有某種或多或少的空洞.”

他握緊手掌。

“所以父親選中了他們。”魯斯說。“以虛無對抗虛無,以本就對生存沒有眷戀之人去對抗一個地獄般的必死之境。”

雄獅握緊他的劍與矛。

“他們在那漫長到無法計數的時間內一次次地死,一次次地生,父親的力量替他們承擔了代價,他們的意志則在這無數次的殘酷死亡中變得愈發凝練一切,都只是為了現在。”

魯斯離開他,漫步走到那躺著的四人與跪著的一人面前,緩緩張開了雙臂。

“你明白他們要做什麼嗎?”

雄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們要拒絕死亡。”

話音落下,光點般的人影忽地消散,微風吹動帳篷的一角。索爾·塔維茨率先睜開了眼睛。他痙攣著咳嗽起來,鮮血從唇齒間逸散。雷霆緊隨其後,雙拳緊握地坐起身。西吉斯蒙德喊著羅格·多恩的名字甦醒,比約恩以狼嚎宣告他的重生。

阿澤克·阿里曼怔怔地看著他們,完全失語,血淚縱橫。

“如此一來,鑰匙重歸鎖孔,門扉可被推開,希望即將重燃。”雄獅聽見他那死去的兄弟長舒一口氣,喃喃自語。“去外面看看吧,兄弟,此刻的天空一定很美。”

雄獅依言照做,大步而出。魯斯沒有說錯,此刻的天空的確很美。

他的臉與盔甲被無窮無盡的金色光輝照亮,天空中的黑暗徹底消弭,被億萬個耀金色的光點照得亮如白晝。輕柔和緩的微風從大地彼端吹拂而來,再無半點惡魔的臭氣。

雄獅本能地回望,看見一道通天徹地的巨大光柱正在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熊熊燃燒。無數怪物,無數夢魘,都在這燃燒的光柱面前尖叫著徹底融化。

萊昂·艾爾莊森沒有任何話要講了,他已經講不出任何話來。他只是忽然覺得,那光柱不是星炬。

“它是,但它也是希望。”

魯斯的聲音再次於他耳邊響起,光點重新凝聚成了狼王那偉岸狂野的身姿。

“人類是依靠著犧牲走到今日,兄弟,而那些光點——”

酒神之矛拖拽著雄獅的手臂緩緩指向天空,長矛的頂端亮起光輝,天空中,有一道巨大的漩渦緩緩凝聚。

數秒之後,夜幕號和馬庫拉格之耀號龐大的船身以極速衝出漩渦,然後,是一整支龐大的艦隊。連綿不絕,一艘接著一艘,絕無任何墮落的痕跡。帝國天鷹閃閃發光,軍團徽記亮如閃電。

他們一路艱難,經受折磨,懷揣憤怒、悲傷和無能為力的焦急.行路至此,方才終於歸家。

“——正是在此戰中魂歸黃金王座之下的無數靈魂啊。”黎曼·魯斯輕輕地說。“只是,這樣一來,我們這些死者能為你們做的事,就已經全部做完了。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他頓了頓,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奇怪,隨後竟放聲大笑起來。

“哦,等等,這可真稀奇.萊昂,你是不是在哭?”

雄獅說:“是的。”

“什麼?”

“是的,我在哭。”萊昂·艾爾莊森如是重複。“只是,我還有一事不明,魯斯。”

“什麼事?”狼王溫和地問。

“我們要怎麼贏?”雄獅誠心誠意地發問。

魯斯勾起嘴角,說道:“我們要等一顆寶石。”

是的,我熬夜了——但我不寫完這段根本睡不著。創作者的狀態是有時效限制的總之我現在麻溜地滾去睡覺了,希望睡醒能看見很多很多的評價(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