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14.火雨

  我和你無冤無仇,這場突襲,這場莫名其妙的屠殺我殺你和正義毫無關係,也不是因為我看不過世界上有你這樣的人存在。

  帝國有幾百萬個巢都,每一個巢都裡都有數不盡的伱這樣的人,你們已經成了一種自然規律,成了組成秩序的一部分。

  圖傑阿閉上眼睛,半秒後,當他再睜開時,綠色已經消失了。屬於比利·佩森的淺栗色沸騰著燃燒了起來,他咆哮起來,聲音在工廠內迴盪。

  “艾爾維斯!”

  奔跑著的男人忽然停住腳步,不敢置信地回過了頭.在跳動的火光中,那雙染血的雙眼映入了他的眼簾。

  但這怎麼可能?

  “我殺了你!我已經殺了你!”艾爾維斯忽然咆哮起來,如此回應。

  他表現得很有勇氣,額頭上卻已經充滿了冷汗,甚至還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他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比利·佩森已經死了,就像是他當年用一把刀捅死他的父母,搶走他們家裡所有的錢一樣.

  他用另一把刀捅穿了比利的喉嚨,親眼看著他失去生命。

  他怎麼可能再回來?他的屍體都已經被燒成灰了。

  比利沒有回答他的話,或許他是想要回答的,但圖傑阿沒有應允。現場還有其他人存在,他不想讓比利透露太多。

  於是滿懷仇恨的瘋狂怨魂便真的沒有將那些話說出口,只是開始狂奔。他跑起來的速度要比艾爾維斯快得多,或者說,要比任何正常人快得多。

  他迅速地趕上了艾爾維斯,並將他撲倒在地,開始用拳頭與槍柄毆打那張已經滿是恐懼的臉。

  鮮血飛濺而出,艾爾維斯吼叫起來,開始掙扎、發問:“我明明殺了你!你怎麼可能再回來?!”

  比利仍然沒有回答,只是將槍對準了艾爾維斯,他本該扣下扳機的,但他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

  彷彿冷水從頭澆下,圖傑阿再次獲得了身體的操控權,而他的視線裡已經沒有比利·佩森的靈魂了。

  這就是想要親手復仇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等等,你不是他!”艾爾維斯突然吼道。

  在那頂寬簷帽下,藉助跳動的火光,他看見了一雙彷彿發著光的綠眼睛。恐懼稍微褪去了,艾爾維斯鼓起力量,藉著右手內的植入增強物,一把將圖傑阿從他身上推開了。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指著圖傑阿咆哮起來:“裝神弄鬼的傢伙!比利·佩森已經死了!”

  “是啊,他剛剛才死。”圖傑阿按著帽子,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艾爾維斯,那些滿懷怨恨的亡魂正在他身邊聚集,他們一言不發,眼眶中卻燃燒漆黑的火焰。

  如果他們能夠觸碰到艾爾維斯,恐怕這個男人已經徹底粉身碎骨。奈何他們並沒有這種能力,生死之間涇渭分明,他們需要藉助一些人的幫助才能觸碰到自己的仇人。

  而圖傑阿現在並不想這麼做,於是他們便指向了艾爾維斯的右手袖口,彷彿其內藏著什麼東西。

  圖傑阿眯起眼睛。

  “你是誰派來的?”

  艾爾維斯警惕地問,同時不斷地後退。他似乎錯誤地將圖傑阿將他留下來的行為理解成了另外一種意思,開始吐露出其他許多個名字。

  它們聽上去大概都是和他一樣的黑幫首領,他以為圖傑阿是他們請來的殺手.但是,不管他說出多少名字,那個‘殺手’卻始終保持著沉默,一言不發,面無表情。

  但他也沒有舉槍。

  於是艾爾維斯恍然大悟——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我明白了,派你來的那個人出價還不夠高,是不是?”他迅速開口。“這樣,我出三倍,如何?不管他出多少我都出三倍!”

  “以神皇之名,你我無冤無仇,都只是討個生活而已!我在城內有一棟房子,我的私人錢箱就在裡面,富人區!想想吧,先生!我在富人區有一棟房子!”

  他一邊說,一邊慢慢地舉起了雙手。那身已經變得皺巴巴的西裝上沾滿了鮮血和灰塵,顯得他整個人狼狽至極。圖傑阿卻並不在乎這些事,他只是凝視著盯著艾爾維斯的右手,一言不發。

  “我們可以合作——”艾爾維斯如此說道,表情迅速地變得猙獰了起來。

  他迅速地甩下右手,一把袖珍型的手槍從袖口處忽然閃現,便被他握在了手裡。這一系列動作不可謂不快,他至少練習了上萬次,才能擁有這樣的速度,就連手指都在一瞬間便搭上了扳機。

  然而圖傑阿卻比他更快。

  伴隨著一聲槍響,艾爾維斯仰面倒下,卡塔罕mk3一視同仁地將他的腦袋也變成了一灘爛肉。

  圖傑阿沉默地收回槍,搖了搖頭。門扉再次升起,無數把尖刀再次貫穿了他

  與此同時,他身後卻傳來了一陣奔跑聲,被請來作樂的那些人們已經趁著這個時間逃跑了,他們顯然不是蠢貨。

  圖傑阿嘆了口氣,在心中默默說出了那句話,門扉便自然合攏。緊接著,他便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上去,又過一會兒,黑暗中居然傳來了霍斯特的聲音。

  “做的不錯嘛。”他誇獎道。“另外,你知道我會來?”

  “我不知道,但他們知道。”圖傑阿頭也不抬地說。

  牧師輕笑起來,走出了黑暗。伴隨著腳步聲響起,圖傑阿總算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注意到,牧師所穿的這身黑袍在袖口處非常寬大,用不著猜,他也知道,那兩把刀估計現在就待在其內.

  只是,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呢?是緊貼手腕,還是待在袖子裡?

  他的猜測被霍斯特的下一句話自然而然地打斷了。

  “你真的很有天賦,你知道嗎?”牧師十分認真地說。

  “什麼天賦?靈能天賦?”圖傑阿反問道。“你覺得我有靈能天賦嗎?如果是真的,我可以去泰拉嗎?”

  牧師被他的話逗笑了,他搖搖頭,說道:“不,我指的是你在我們這行上的天賦。你似乎天生就是幹這行的料啊,圖傑阿。看看你自己,和枉死者們配合無間”

  “這很難嗎?”

  “這當然不難,但真正的難點在於,你已經開始學著適應這件事了。”

  牧師停頓數秒,意味深長地看向了他。圖傑阿被他的目光看的心中一緊,他不願承認地搖了搖頭,本想反駁,腦海內卻忽然傳來一陣針扎般的劇烈痛楚。

  他本能地抬起頭,看向了天空。工廠的天花板早已被腐蝕得乾乾淨淨,只剩下鋼筋將天空分割成了不規則的大塊和小塊。

  利塔特拉的夜晚本該十分平靜,現在卻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圖傑阿捂住額頭,在痛苦中站起了身,他本想詢問霍斯特到底發生了什麼,卻發現後者的表情居然比他還要扭曲。

  他起初還不明白這是因為什麼,直到五秒鐘後,直到天空忽然亮如白晝,數不清的浩蕩亡魂突如其來地擠滿了天空

  它們整齊劃一地吼著一個名字。

  “艾瑞巴斯!”

  圖傑阿昏迷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