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18神像破碎,亡者復生(三)

“打它的頭!”

忽然,野蠻的阿卡帕提斯在通訊頻道內高呼起來。

“我在它的腦袋裡埋了一枚炸彈!”

這麼重要的事情伱為什麼不早說?澤爾眼角一抽,當即從腰間拔出了爆彈槍。

與此同時,他身後襲來一陣勁風,伊哈拉爾一言不發地越過了他,朝著那東西直直地衝鋒而去。

單從二者的體積上來看,這根本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伊哈拉爾不過兩米五,那東西卻起碼有六米之高,渾身肌肉虯結,強壯的四肢和整個身體上都覆蓋著黃銅裝甲,僅有一部分血肉暴露在外,那赤紅的皮膚上流淌著熔岩一樣的汗水

這是頭鋼牛,而且絕對不是普通的鋼牛——它的主人在哪裡?死了嗎?最好是死了,它最好是頭無主的鋼牛。

澤爾幾乎有點牙疼了,他親眼見過這東西一下頂翻坦克。如果它越過他們

他立馬拋下這個念頭,聚精會神地開始瞄準。

在他的視野中,伊哈拉爾已經沉默地一躍而起,雙手緊握著一把樣式古樸的動力劍。

他的對手則咆哮著低垂了頭顱,已經將那根寒光閃閃的獨角對準了伊哈拉爾的降落之點。

鋼牛並非愚蠢的野獸,這些可惡的畜生擁有一種超越了本能的戰鬥直覺,它那雙猩紅的小眼睛卡在裝甲板之間,緊緊地盯著伊哈拉爾,彷彿已經看到了他的死狀。

而澤爾看見了更多,比如受傷的阿卡帕提斯說的那枚炸彈。

他清晰無比地看見了它,它就埋在那根獨角的右側,平靜且悠然自得地待在一個小小的破洞之內。

你還真悠閒啊,小傢伙。

澤爾扣動扳機,槍火一閃即逝。

伊哈拉爾沉重地落地,胸口盔甲已經凹陷,手中利劍卻高高揚起,一根斷角落在了他的腳下。

鋼牛咆哮著揚起了前蹄,在獨角被斬斷的疼痛中試圖將伊哈拉爾活生生踩死,但它已經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了。

一枚爆彈撕碎了空氣,精準地命中了那枚卡在它頭上的炸彈。

火焰咆哮,一道黑影在此刻一閃而過,伊哈拉爾馬不停蹄地狂奔了回來,滾燙的鮮血從他凹陷下去的前胸處湧出

火光持續蔓延,空氣被吞噬,爆炸聲在此刻終於響徹。它比雷鳴還要恐怖,幾乎只差一點就摧毀了澤爾的聽力,足足半分鐘後,他的耳朵才恢復正常。

然後,他便聽見了阿卡帕提斯在通訊頻道內的笑聲,以及大人的咒罵:“如果下次你再幹這種事我就扒了你的皮!”

“可我立下了戰功!”新兵爭辯道。“難道我不該得到晉升嗎?!我想去諾斯特拉莫遊覽很久了!”

“那不是遊覽。”劊子手陰沉地說。“那是對你缺失的一部分責任所進行的補完,但那不是什麼好事,它是一種.慢性的,可以提供強大力量的毒藥。”

“不要去期待它的到來。有關這一點,我們應該早已達成共識。”

他的聲音和話語彷彿有著魔力,瞬間便讓阿卡帕提斯安靜了下來。

這大概是因為斯洛爾殺的人太多了,他有六十年的時間一直在專注於巢都反腐上,掐滅了許多個世界上的叛亂苗頭。

他功勳卓著,付出的代價則是變得日漸陰沉,這幾乎已經成了一種病症,讓他不自覺地開始遠離人群,沒日沒夜的鑽研一些可怕的技藝。

澤爾不想對此事做出任何評價,就算斯洛爾選擇更進一步,他都不會去指摘什麼——他們都很清楚,劊子手絕對不會越過那條紅線。

“別嚇著孩子,斯洛爾。”大人語氣愉快地說。“好了,那東西死了,我們該想想接下來怎麼辦了你們認為呢?”

澤爾瞥了他一眼他所處的方向,發現他正踩著一地屍骸,趾高氣昂地旋轉著手裡的動力劍,刻意地表現出了一種驕傲自滿。

澤爾已經猜出了他的目的,以及他到底想做什麼,於是他開始順著話往下說:“我們該把人從教堂裡轉移出來。”

“好主意啊,但是轉移去什麼地方呢?”大人輕輕地問。

他已經從轉劍變為了揮劍,每一次揮動都能帶走一條生命。不管它們是什麼,都在他的劍下一視同仁。他的身姿非常優雅,看上去幾乎像是在和手中利劍共跳一場華麗的殺戮圓舞曲。

澤爾難以忍受地皺起了眉,反手便掏出爆彈槍朝那邊打了一發燃燒彈——他實在是忍不了大人的這幅貴公子派頭,每次看見,他都覺得呼吸困難

然後,他得到一聲輕蔑的冷哼。

“只是問個問題就讓你脆弱的人性無法再忍受了嗎,澤爾?”

“我可去你的吧。”澤爾說。“教堂裡有兩名伸冤人坐鎮,應該不成問題。你、斯洛爾和伊哈拉爾待在這裡,繼續駐守防線。我和我們的野蠻人出去找個安靜地方,如何?”

“我沒意見。”阿卡帕提斯非常迅速地回答了他的提議,他大概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

大人卻哼笑了一聲,從火焰中緩緩走出,並反手一劍刺穿了一隻試圖偷襲他的小惡魔。那東西尖叫著變成了一團灰燼,醜陋的形體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從來就不曾存在。

“我才是隊長別忘記這點,但你說的沒問題,澤爾。我同意你的提案,以及你還沒說出口的那個計劃。”

“什麼計劃?”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顱骨忽然問道。

“還能是什麼呢?只不過是我們的聖騎士天生的正義感再次佔據了主動地位而已,他想去幫助本地的防衛軍”

大人如此評價,顯得相當刻薄,他甚至還搖了搖頭來表示自己的不屑。儘管如此,他接下來說出口的話,以及使用的語氣,卻又顯得十分溫和。

“去做點我們本來該做的事情吧,澤爾。”克羅斯蒂利安·塔維雷萊茨如是說道。“別死了,偉大的正義,極具人性的聖騎士閣下。”

“明白了,有著聰明腦袋的大人。”澤爾說。“我真想給你一拳。”

在大人的笑聲中,阿卡帕提斯一溜煙地跑到了他面前,沿途還不忘記再用拳刃捅死幾隻行屍,顯得非常好鬥。

澤爾拍拍他的肩膀,便轉身變成了一道消散在屍骸和倒塌建築中的黑色虛影,阿卡帕提斯緊隨其後,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已經進入了狀態。

他們都是如此。

此時此刻,距離二十五個小時倒計時來臨,還剩下二十二個小時零二十七分鐘。

——

圖傑阿脫下他的大衣,握著手槍走到了教堂的側門口。他的耳邊充斥著哭聲、喊聲以及源源不斷的祈禱聲。

說句難聽點的話,他感覺自己簡直身處一個巨大的精神病院,四周佈滿各種遭遇了巨大打擊後精神失常的人。

那麼,他呢?他也是其中之一嗎?

圖傑阿希望自己是,但他真的不是。

他舉起槍,推開抵住側門的手推車,將它一把拉開。

一個滿臉恐懼的女人抱著一個孩子立即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工人打扮的男人,他們完全是連滾帶爬跑進教堂的,讓這座已經顯得非常擁擠的小教堂變得更加狹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