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23.神像破碎,亡者復生(八)

“你本該擁有更為出眾的形態,沈!你本該在這裡殺了我,或者被我殺死,然後一了百了,結束這場萬年的仇怨!我發過誓我要給你英雄之死,可是,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伱根本稱不上英雄!”

怪物漠然地站在原地,緩慢地提起了雙爪,俯下了身體,彷彿一隻很快就要發起衝鋒的四足野獸。

它的表現讓薩姆斯怒極而笑,迫使它空門大開地舉起了雙爪——就在這個瞬間,怪物動了。

它在這個瞬間表現出的速度就連時間和空間都無法容忍,嘈雜如直面引擎啟動般的巨大聲響伴隨著可怕的衝擊波四散而來。

薩姆斯甚至沒能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便被一股巨力推舉著連續撞穿了三面堅實的鋼鐵牆壁。碎片四散,破碎的管道內爆發出了高溫的蒸汽,被烈焰包裹開始灼燒它的血肉。

它們的召喚者毫無節制地催動著這份力量,讓怒焰在短時間內充盈了薩姆斯的整個身體。它體內湧動著的混沌精魄為之靜止了一瞬,並被迅速吞噬.

它們還會捲土重來,而且很快就會回來。但是,此時此刻,薩姆斯體內的力量已經不會再呼應它的召喚了。

怒焰甚至已經開始毀滅薩姆斯存在的根基。

怪物終於發出了一聲冷笑,只這一聲,便足以解釋此前種種忍讓與沉默。薩姆斯的臉上百感交集,最終卻定格於一陣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個惡魔狂笑起來:“做得好啊,沈!完美的戰術!”

“這裡已經沒有沈了。”怪物口齒清晰地說。“而且也不夠完美。”

緊接著,它揮出了緊握的右拳。

利爪是野獸的象徵,拳頭卻是另一種概念。人類在進化的過程中捨棄了可以傷害獵物或敵人的天然武器,褪去了厚實的毛皮以及強壯的肌肉,換來的卻是進化長河中必不可少的手指.

可以緊握,可以使用工具的五指。它可以用來握住長矛,也可以用來雕刻大理石像。當然,它也可以像現在這樣,握緊成拳,然後揮動。

巨響聲再次傳來,空氣震盪,破碎,薩姆斯旋轉著飛了出去。整個上半身已經被徹底打碎,怪物卻沒有就這樣放過它,而是緊隨其後地撲了上去,扼住了它的脖頸,帶著它衝出了夜之魂號的甲板。

鋼鐵破碎,真空的寒冷瞬間襲來,巨大的牽引力讓它們在冰冷的宙域中飛出去了相當遠的一段距離。

此時此刻,哪怕是薩姆斯也感到了一陣疑惑——沈到底要做什麼?

它的疑問在一對漆黑燃燒的羽翼出現後得到了解答。

薩姆斯瞪大眼睛,怪物卻只是握緊利爪,抓緊它的骨頭和血肉,以它為盾牌,決絕地飛向了正在燃燒的利塔特拉。

——

艾瑞巴斯揮動他的手指,勾動混沌的偉力,將一片幻象置於了一名野獸面前。

它的形態高大且扭曲,一隻手尚且看得出人手的模樣,握著一把狹長的刀刃,另一隻手卻已經成了猙獰銳利的巨爪。它整個身體上都燃燒著熊熊怒焰,面孔更是看不出半點曾經身為人類的痕跡。

黑暗使徒遺憾地搖搖頭,嘆息一聲,開始添注力量,將幻象變成了足以殘殺一切生靈的恐怖噩夢。

這對那隻野獸不起作用,但已經足夠讓它稍微安靜一會了。他不想和它多浪費時間,他還有很多其他的麻煩要處理。

比如這個。

一把正在產生異變的動力劍從黑暗中悄然出現,斬向了他的脖頸。如此危急的關頭,艾瑞巴斯的影子裡卻突然響起了一陣莊嚴肅穆的詠唱聲。

那歌頌神靈和八重之道的合唱只不過才剛剛吐露出一個音節,便讓那把劍停在了原地。

艾瑞巴斯停住腳步,仔細地看了看那個襲擊他的阿斯塔特,竟然輕笑了起來。

“你的意志力真是可怕。”他毫不吝嗇地稱讚道。“我可沒見到多少人能夠壓抑這種來自本能中的呼喚.你叫,伊哈拉爾?啊,好名字。”

微笑著,他從寬大的袖袍中伸出了右手,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閃著光,刺入了伊哈拉爾的胸膛。鮮血湧出,顱骨的臉上卻依舊毫無表情,彷彿被刺穿一顆心臟的傷勢對他而言不值一提。

艾瑞巴斯卻在此刻抽回匕首,隨意地邁動腳步,離開了他,絲毫不擔心遭到第二次襲擊——而這並非自大,因為他的影子已經離開了他,徹底地籠罩了伊哈拉爾。

以假亂真的幻象被一個接著一個的拋出,巨量的混沌之力輕而易舉地顛覆了伊哈拉爾的頭腦。他仍然在苦苦堅持,意志力強到令人無法理解,但他要如何才能擺脫那些層層疊疊的幻象?

此刻的他,就算有心化為怪物,恐怕也不可能再成功了。

惡魔多洛爾略感驚奇地看著艾瑞巴斯的閒庭信步,完全沒有想到他居然能如此輕鬆地處理那兩個哪怕是對它來說也非常棘手的敵人

可是,接下來的這一個呢?

多洛爾的擔心似乎被艾瑞巴斯聽見了,黑暗使徒再次停下腳步,以毫釐之差躲過了一把正在怒焰中產生形變的動力劍。

持有它的東西已經不能被稱作人類了,流線型的身體上佈滿了華貴的金線,陰藍色的斗篷將這個生物的身體完全遮蔽了起來,頭頂猙獰扭曲的雙角,雙眼卻空洞如腐朽的屍體。

艾瑞巴斯微微皺眉,頭一次表現出了一點點的煩躁,而那東西沒有給他繼續施法的機會。劍刃如流水般斬落,每一擊都足以摧毀世界上的多數事物。

若是澤爾在這裡,一定可以認出這種優雅的劍術到底屬於誰.

或者說,曾經屬於誰。

“棘手。”艾瑞巴斯皺眉評價道。

他在一連躲過了數十道斬擊後方才給出這個評價,多洛爾聽見了他的話,卻仍然保持著舉棋不定——倒不是說它想和萬變之主的那群欺詐者一樣看點樂子,它只是單純地不知道該不該幫忙。

黑暗使徒只要求它播撒瘟疫,並將那些素質好的溫床都許諾給了它.他可沒說過要讓它幫忙戰鬥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