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25.神像破碎,亡者復生(十)

除了那些真的太過遙遠的地方,行商浪人們幾乎走遍了帝國的每一個角落。帝國現如今彷彿又回到了古老的時代,依靠遠行的商人們來彼此傳遞訊息。

這簡直落後到了一種極致,佩圖拉博早就對此心生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星炬的光輝仍然算不上明亮,它的大部分光輝都沒能照亮如今銀河內的黑暗,反倒是回到了過去,穿透了萬年的歲月,抵達了一場早已結束的戰爭。

馬卡多抬起右手,輕輕敲擊鋼鐵,用沉悶的迴音打斷了佩圖拉博的思考,將他的注意力吸引回到了現實世界。掌印者的雙眼非常幽深,直指人心。

他看著佩圖拉博,好似完全明白他在想些什麼。

鋼鐵之主面無表情地看向他,又抱起了雙手,問道:“所以,你那個不是靈能把戲的靈能把戲成功了嗎?我告訴過你,加維爾·洛肯早已死去,別告訴我你真的能讓亡者復生。”

“不是我。”馬卡多再次重複。

他移開右手,被完全封死的棺材內忽然響起了一個急促的呼吸聲,金光從內綻放,將鋼鐵短暫地變得透明,一具腐朽的屍骸在金光中竟然緩緩地坐了起來,沒有受到棺材的任何干擾。

馬卡多再次伸出右手,將這具屍骸從棺材內拉了出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來的這麼大力氣,竟然能拉動一具遠比他高大許多的屍體.

但這並非重點,重點在於,那具屍骸正在金光的照耀中迅速地復甦。

佩圖拉博罕見地發出了一聲嘆息,目睹此等神蹟,他眼中卻半點喜悅也無,只有沉重的悲傷。儘管一閃即逝,卻也貨真價實。不過,他很快便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轉而走上前去,沉聲開口:“加維爾·洛肯。”

被他如此稱呼的人迷茫地轉過頭來,雙眼澄澈如新生的幼兒。他張開嘴,口齒不清地吐出了模糊的字句,彷彿接受了深度麻醉,尚未能夠完全清醒。

佩圖拉博再次皺起眉,以最少的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對馬卡多表達了自己的疑問與不滿。可這一次,掌印者卻沒有再去向他進行任何解釋,而是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權杖。

他將它高高舉起,原本安靜的室內忽然響起了一陣令人難以忍受的可怕聲響。一道金光從權杖頂端再度蔓延而出,落在了加維爾·洛肯的手中,變作了一把好似正在燃燒般的利劍。

緊接著,是另一道足足強烈了數千倍乃至於數萬倍的璀璨光輝,就連原體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試圖阻攔這可怕的光亮

他是想保持直視的,可那絕不溫和的太陽卻告訴他,不可直視神明。

神明

鋼鐵之主把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十三秒後,光芒散盡,所有的一切都盡數平息,唯獨加維爾·洛肯消失不見。

掌印者提著他的權杖,虛弱地半跪在地,鮮血不斷地從七竅之內湧出。佩圖拉博走上前去將他扶起,冷聲問道:“他去了哪裡?”

馬卡多以一個怪異、生疏且猙獰的微笑回答了他的話。他什麼也沒說,卻像是什麼都說了。

——

薩姆斯十分不情願地通過混沌的力量回到了那艘並不歡迎它的船上,當它費勁地從艾瑞巴斯臨時打開的傳送門內將自己扔出來時,夜之魂號已經給了它第二次歡迎。

相較於第一次,這次甚至顯得更加暴戾了。斷裂的管道齊齊飛起,在濃霧中變形成為了無數把貨真價實的尖刀,朝著它撲了過來。

與此同時,它腳下的地面也產生了形變。原本堅實的鋼鐵甲板在此刻卻忽然變成了泥濘的沼澤,將薩姆斯的半身都徹底吞沒。

面對如此可怕的攻勢,惡魔卻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它抬起已經恢復的右爪,將那些尖刀統統攔了下來。它們讓它流了點血,而這便是它們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除此以外,薩姆斯甚至稱得上是毫髮無傷。

它用雙手撐住自己,竟然強行將身體從鋼鐵的沼澤裡拔了出來,整個軀體已經大面積燒傷,血肉不斷地掉落,它卻視若無睹,只是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前方走去。

它的嗅覺向來很敏銳,早在一萬年前的時候,它就聞到了今日之事,看見了沈和艾瑞巴斯之間的爭鬥

薩姆斯費盡心思才讓自己參與到了其中,如今卻不得不遠離那裡,只為了一滴愚蠢的鮮血。

它能聞到那鮮血的氣味,也正因如此,它非常憤怒。

就為了一滴血?就為了這個?艾瑞巴斯,你這愚蠢的雜碎。

惡魔憤怒地咧開嘴唇,洩憤似的咬下了一大口擋在它面前的鋼鐵,開始咀嚼它們。它的牙齒輕而易舉地將這些合金變成了破爛,最後甚至吞下腹中,沒有流露出半點不適。

黑暗的甲板上颳起的冷風變得更加劇烈了,夜之魂號在無聲地咆哮,它的等離子引擎開始以更加狂躁的功率運作,只求能儘快抵達利塔特拉的近地軌道。

薩姆斯不知道夜之魂號到底想做什麼,卻能隱約地感知到它的那股憤怒。惡魔沉思數秒,忽然露出了一個冷笑。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它對著黑暗,如是詢問。

風聲依舊。

“我給伱一個.呃,座標?對,座標。我給你一個座標,你要對付的敵人就在那裡。是精確的座標,你明白嗎?”

“只要有了它,你就可以定點發射你們那些可笑的空降倉去精準打擊那個正在和沈戰鬥的敵人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