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渡寒塘 作品

第 319 章 非人哉(127)(一更+二更+八千六百雷三更)





但在岑秉祈的觀察下,根本不是這樣。




組內的其他研究員對於他的關心已經超出了對於同事的極限,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他所去的每個地方,做出的每個舉動,說出的每句話,都有人在暗中關注著。




只不過這種注視是隱晦的,不易被注意到的。




一個走後門被自己舅舅塞進研究組內的關係戶值得這樣的關注嗎?




人與人的腦子確實有區別,就像大部分人都比不上岑秉祈的敏銳度一樣,這個本該在一開始就被注意到的破綻,居然到身體內都出現了二十幾個人後才被掌控身體的岑秉祈發現。




一旦注意到了這個破綻,更多的問題就如同拔出蘿蔔帶出泥似的,一下子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比如說,作為這個教授的侄子,實際上他們和教授本人長的完全不像。按照親戚關係來說,教授是他們的舅舅,也就是母親的兄弟,兩人之間的親緣關係




並不遠,不管怎麼說都應該能看出來一絲相似之處的。




再比如說,再怎麼不學無術的研究員,也不可能只在組內擔任這些簡單的工作,而和研究本身相關的文件,卻從始至終沒有見到過一次。如果不是刻意的嚴防死守,一個天天在實驗室內打雜的清潔工都免不了會看見部分實驗內容,怎麼偏偏他們就接觸不到。




還有前段時間所有人斗的那麼兇,每天掌控身體的人都在變,每個掌控身體的人喜好習慣全部都不一樣,增多研究員在暗地裡悄悄觀察他們,難道就沒有用發現不對勁?




如果發現了,那為什麼他們作為同事沒有做出絲毫表示,而是一如既往的保持著這種古怪的行為,一天中的大部分都是在觀察他們。




除非……




“除非所有人本身,就是這個實驗的實驗對象。”白燼述換了個姿勢開口。




這會所有被叫出來的人又全部回到了後臺,只有岑秉訖和他兩個人出在前臺中。




白燼述從床上下來,倒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在腦海裡慢條斯理地整理起來。




“那時候你們所有人,或者說所有的‘關係戶’,才是實驗室的真實研究對象吧?”




“這就是推翻所有人認知的發現?”




“……嗯,”岑秉訖沉默了幾分鐘,“對,直到岑秉祈開始掌握身體,我們才逐步發現原來自己才是實驗室中的實驗對象。“




“所謂的關係戶,也只是為了讓所有出現在這個身體內的人不起疑心吧,”白燼述沒有在意他的沉默,一邊喝水一邊語氣直接道,“我猜猜,這個實驗的重點之一就是不能讓試驗品發現自己實際上只是試驗品,而是讓他們認為自己是實驗員之一,讓他們在不清楚自己處境的情況下自然發展。”




岑秉祈也是這樣猜測的。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最不可置信的那個結果就是唯一的答案。




既然找不到他們為什麼無法接觸到實驗核心的原因,那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他們才是實驗對象。




不得不說,換任何一個除了岑秉祈的人出來,他們都不可能想到這個方向上。




岑秉祈在想到了這個猜測之後沒有給任何人說,而是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研究組內繼續做著所謂的“關係戶”,在暗中偷偷觀察著其他人。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的身體中又陸續出現了二十二號,二十三號,和二十四號。




這三個人中二十二最先對所有人都表現出了攻擊性。




誰也不知道在他們內鬥的這段時間裡,從未參與鬥爭的岑秉祈到底都記了些什麼,但是在二十二試圖攻擊所有人的時候,岑秉祈就像是早有預料一樣把一號換了出去,然後自己在現場裡開始了他繼殺掉二十一號以來的第二場表演。




本來因為二十二號的突然共計而亂成一團的大家在他的點名下離場一部分,留下一部分。




所有人在他看來就像是透明一樣,在岑秉祈的指示下,在場的每個人都是有用的,二十二號像是籠




中困獸,被他一個人耍的團團轉,最後最不服管最不聽勸的十一號岑秉岐,不情不願地在他的示意地眼神下,為窮途末路的二十二號送上最後一擊,徹底把他扔到了意識的最深處。




也就是這次,所有人再次意識到了岑秉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就像是不動聲色在暗處蟄伏的蛇,等待著機會出現的時候給所有人致命一擊。




但是他又不是蛇,在這一擊出現之前,他並不冰冷和拒人三尺之外,而是經常以一種溫和而又親切的假面表現於人前,不動聲色收集所有信息,微笑著等待著出手的那一刻到來。




他不動用武力,但也不排斥使用武力,他有比動手更有效,更徹底的辦法。




“好了不用吹了,”白燼述無情打斷岑秉訖,“我失憶了,你在面前再拍馬屁我也沒有代入感的,要是我的失憶真的和你有關,我也不可能因為你拍我馬屁而饒了你。”




“……嘖,怎麼能說是吹呢?這是誇張的修辭手法……”岑秉訖見計謀被識破,只能尷尬地摸摸鼻子,繼續往下說道,“二十二號和二十三號都被你指揮著聯手鎮壓了,然後在二十四號出現之前,你發現了關鍵性的證據。”




岑秉祈發現了甲的真實死因並不是猝死。




甲不是猝死卻被傳成了猝死,在他死後,他所在的研究組也隨之解散,成員各散東西被安排到了其他組內,這幾條信息連接起來瞬間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於是在接觸不到任何實驗內容的情況下,他把視線投向了一個非常偏門的方向——組內研究員的履歷。




組裡平白多出來了三四倍的研究員,這些多出來的研究員曾經都在哪些組內工作過,又是經了幾手才到了這裡的。




岑秉祈的嗅覺實在太過靈敏,抓住了這條關鍵的線往上一查,現在被調入組內的所有研究員,之前所待過的實驗組,居然全部都是甲乙丙丁所在的實驗組。




按理說在這樣一個特地被劃出來的試驗區內,不太可能存在多個實驗內容相似的實驗組,畢竟經費和人員有限,又不是搞研發做對照實驗,也不是競爭關係的兩個機構,在同一實驗區域內,多個內容相似的實驗組同時出現能夠造成的只有浪費,而不是效率的提高。




而如果研究內容不同,這些實驗組解散後的實驗員又怎麼可能做到瞬間進入其他實驗組,然後為無縫開啟新的工作?




更不用提實驗組內必定會出現的人情往來,專業偏好,這些內容。




唯一能解釋這個調動的原因就是,甲乙丙丁四個組和他們所在的實驗組,實際上實驗的是完全一致的內容。




也就是說,甲乙丙丁也是實驗對象。




甲乙丙丁是已經死亡的實驗對象,在實驗對象死亡之後,實驗自然就沒了意義。




那段所謂的“大佬發怒項目停擺”的時間段,或許稱之為“組內所有成員整理實驗資料總結錯誤完成歸檔”更為準確。




到了這步,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同為實驗對象




,實際上他們也差點死亡過,在二十二號殺死三號,所有人都被人格解體影響到的時候。




其他人或許不太清楚,但是一共承受了兩次人格解體的岑秉祈非常清楚,這種驟然死了一個成員後忽然進入腦中的認知,是真的會殺死人的。




而死了就會再次人格解體,按照這個鏈條傳播下去,只要第一次發生人格解體時有人被連帶著一起解體了,那接下來一切就會走向往前無可挽回的方向。




甲乙丙丁如果是實驗對象,那麼他們實際上就和自己一樣,只是在人格解體發生的剎那,沒有一個率先醒悟過來的人出來打斷這一切,導致了這個解體的爆炸連環成型,每個存在於身體內的人都死了其中。




於是在發現了這些真相之後,某個異常冒險的計劃出現在了岑秉祈的腦海中。




“現在的一切都只是猜想,不能肯定他們到底是不是實驗體,也無法確定甲乙丙丁是否同樣死於人格解體,”白燼述捻了捻手指,“最好的辦法是,在下一個人格出現的時候假裝身體內新人引起了連環反應,然後觀察其他研究員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