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82章 魘 [含10W營養液加更]

 

小劉和許圓已經換了位置,現在是小劉坐在牌桌上,許圓在旁邊看,小劉摸著牌,開口說道:“之前那個偷拍傅老師的人,也是打牌,輸了好多錢,又借了好多錢,他估計是著急了,所以想到了這一出,張導肯定不會高抬貴手的。”

 

阿張點點頭,“不過挺奇怪的,他為什麼會突然在走廊發癲啊,怪嚇人的。”

 

“可能是良心發現,也有可能是破罐子破摔,誰知道呢。”

 

“話說…..我這兩天晚上睡覺總做夢,夢到的還都是真事兒。”

 

賞南捏著麻將的手指微微頓了頓,周立催促他,“你倒是出牌啊。”

 

阿張不以為意,“夢就夢唄,誰還沒做過夢啊。”

 

小劉撇撇嘴,“這要是夢見點好的也就算了,我做夢夢見的全是我前男友給我戴綠帽子那事兒,三飛啊!被我在床上抓了包。”

 

賞南錯愕地抬起頭,“三飛?”

 

小劉滿臉都是憤怒和懊惱,“是啊,我當時都快瘋了,我還把他當真愛呢,結果他的腿都劈開花了。”

 

“你好可憐。”賞南同情得真情實感。

 

賞南大概知道為什麼小劉會做夢,肯定是和傅蕪生接觸太頻繁了,其實這也沒什麼事兒,許圓不就沒事兒,不過賞南想,許圓沒事兒可能是因為她沒什麼在乎和介懷的事情,而這兩樣東西,大多數人都有。

 

在這個世界中,賞南最在乎的就是傅蕪生,所以他會夢到傅蕪生。他最介懷的是年少不懂事,間接害了最愛他的奶奶,所以他總能夢到和父親吵架,接著又是躺在床上的老人。

 

幸好他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知曉傅蕪生的身份,否則長時間這麼下去,別的不說,精神會變得恍惚是肯定的。

 

小劉接受了賞南的同情,也感謝賞南的同情,他說:“賞南老師,您還是先把同情分給自己一點吧,您都輸多少了。”

 

輸很多啦。

 

周立的臉都輸垮了。

 

深思熟慮過後,賞南打出一張九條,許圓眼神一動,“胡了。”

 

賞南:“……”

 

“許圓,來我這裡。”傅蕪生推倒了牌,站起來往茶水間走去。

 

“您要休息了嗎?”許圓雖然疑惑,但也還是站起來坐到了傅蕪生的位置,同時和小劉說道,“我們解綁。”

 

傅蕪生過了會兒才走出來,他從牆邊拎了把椅子,直接便拎著椅子走到了賞南旁邊的另一個位置,“有點累,休息會兒,你們打吧。”

 

重新換了一組麻將上來,這對賞南來說又是一次新的機會,他伸手去摸牌,挨著將一溜麻將排好之後,他捏住三條想丟出去,手指剛碰上去,一隻手就從旁邊伸了過來,捏住他的手腕,“打么雞出去。”傅蕪生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在給誰上課似的。

 

賞南聽他的,打了么雞出去,之後的每張牌打出去之前,賞南都要看一眼傅蕪生,傅蕪生點頭了他再打,傅蕪生不點頭他就一張張牌試個遍。

 

周立在旁邊顯得一點用處都沒有了,把薯片嚼得咔嚓咔嚓響。

 

於是,賞南贏了今天晚上的第一把,雖然贏的不多,但也算是贏了。

 

賞南很大方,贏來的錢,一半給了周立,一半給了傅蕪生,他則興沖沖地打算繼續贏。

 

“休息吧,明天還要工作。”傅蕪生站起來。

 

他一發話,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再賴著繼續打下去,阿張跟著也站了起來,“明晚繼續,這桌子我們就不動它了。”

 

賞南就贏了一把,傅蕪生便喊了停,他想,對方可能是看自己太慘了,還是讓他體驗了一把贏的感覺,但也僅限於體驗而已。

 

不過賞南覺得,當傅蕪生的徒弟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為傅蕪生明顯是個挺護短的人,如果傅蕪生是他師父的話,等到黑化值清零,他願意給傅蕪生養老送終。

 

周立伸著懶腰,狂打哈欠,“還真有點困。”

 

窗外懸著月色,回房間以後,賞南飛快把自己洗乾淨摔倒床上,卷著被子滾了兩圈,睡意立刻便襲來了。

 

不太想睡,因為他知道做夢的概率太大,他既不忍心去看傅蕪生的平生,也無法接受自己間接導致了老人的癱瘓。

 

賞南一直睜著眼睛,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就像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就進入了睡眠,意識全無。

 

[14:你又被魘了。]



[14:傅老師讓你睡的,你就睡吧。]

 

賞南睡了一個好覺,沒做夢。

 

-

 

雨如瓢潑,一大早,張導就在通知各單位,拍五年後的鏡頭。

 

五年後,李巖和孟冬重逢就是這樣大的雨,孟冬都快四十歲了,李巖才二十三歲,和賞南的年齡正好是相同的。

 

沒有任何準備的賞南抱著劇本開始看五年後的鏡頭。

 

就是挺常見的劇情,但又沒那麼常見,李巖和孟冬被棒打鴛鴦,只不過棒打他們的不是雙方的父母,而是葉滿,葉家有權有勢,想讓一個修車行幹不下去簡直不要太簡單,李巖主動離開了孟冬,孟冬的父母身體不好,常年要吃藥,沒了修車行,他們一家難不成去喝西北風。

 

李巖走了,孟冬讓他再也別回來。

 

但大學一畢業,李巖就拎著行李箱回來了。

 

回來的那天,瓢潑下來似的大雨,可能今天正好符合張星火心目中的那場大雨,所以他才直接把拍攝跳到了五年後。

 

賞南認為這是地獄級別的難度,因為李巖現在已經不是少年,他和孟冬之間開始虐戀情深了,哪怕相隔了五年,這份感情也絲毫沒有被時間沖淡。

 

他正看著劇本,張星火就又在群裡通知,換一個鏡頭,說這雨還不夠大,還是得等到時候人工降雨。

 

拍孟冬的生日。

 

看著群裡整整齊齊的收到,賞南覺得自己要被整死了,孟冬的生日是在哪一個部分啊!

 

周立刷卡進來了,他胳膊上掛著雨傘,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正在吃,端碗那隻手的手指掛著賞南的早餐。

 

“外面的雨好他媽大,快起床刷牙洗臉,然後吃飯,不然就冷了。”

 

賞南翻到孟冬生日那一頁,“你買了什麼?”

 

“雜糧餅卷黃瓜絲和煎蛋,還有一瓶牛奶。”

 

賞南:“……哦,那冷了就冷了吧,反正冷的熱的都一樣難吃,也吃不飽。”

 

他裹著被子背臺詞,既然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演員,那他是一定要盡職盡責的完成這個身份的工作,真要撈錢,他做不到。

 

孟冬從來不過生日,父母會在這一天給他打個電話,關心一下他的近況,非常傳統式的父母,愛你不會直說,而是會讓你注意身體,好好吃飯。

 

李巖在這一天給孟冬買了一個蛋糕,他自己攢下來的錢,這錢是他週末在外面撿垃圾攢下來的,他本來就愛面子,撿垃圾賣已經是他最後的底線了,他撿垃圾都還是跑得特別遠去撿,不會在家附近,也不會在學校附近,那樣如果被熟人看見了,會很丟面兒。

 

李巖的人設其實並不討喜,莽撞衝動,不知好歹,但賞南居然能理解對方,有可能是因為他扮演的就是這個角色,所以他能站在這個角色的角度上思考問題——李巖從未感受到過愛,他不知道愛是什麼樣,也不知道被愛是什麼樣,他就像一隻隔三岔五要被主人毒打一頓的貓,渾身都是對外界的防備和敵意,他自己也無法分辨出哪些人是和父親一樣會打他,哪些人是真的對他好。

 

他能給孟冬買蛋糕,應該是知道孟冬是對自己好的人了。

 

“能先吃飯不?”周立的聲音從對面沙發上傳來,周立已經吃完了麵條,他又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油餅包燒賣開始吃。

 

這頓飯,賞南最後是在車上解決的,“明天稱一□□重,如果瘦了五斤的話,我也想吃一頓正常的早餐。”

 

“應該可以吧。”周立不確定。

 

他們的車在片場門口停下來,賞南拉開車門,發現周立沒跟著動,“怎麼了?”

 

周立摸著全身上下左右東南西北,以及車座底下,而後茫然地抬起頭,“我傘落酒店了。”

 

司機看著雨刷,摸了把自己已經沒了頭髮的頭頂,感慨道:“這不是很正常嗎?周立總是這麼丟三落四的,我早說了,再招一個助理,我兒子……”

 

“叔,你能別這麼明顯嗎?”周立無奈道,同時也無奈地看著賞南。

 

賞南把劇本卷緊,“沒事,又不是冬天,淋點雨也不會感冒。”他說著,便打算直接跳下車往片場跑,感覺下車的一瞬間,全身就會直接溼透。

 

他剛伸出一隻腳,還沒踩到地面,鞋尖就撞上了一條褲腿,賞南沿著筆直的褲管往上看去,路過的人手裡舉著一把傘,雪白的手指緊握傘柄。

 

傘面揚起來,賞南才看清是傅蕪生,只是雨霧太重,有些不真切。

 

“沒帶傘?”光聽語氣,聽不出喜怒,也沒什麼特別的情緒,讓賞南心裡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鼓。

 

“忘帶了。”

 

“你助理呢?”

 

“就是助理忘帶了。”

 

傅蕪生把傘往前送了一段距離,“和我一起吧。”

 

傅老師雖然很嚴肅,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