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83章 情話


 韓宴:“……”

 空氣靜默片刻,韓宴最後輕笑了一聲,不知是在笑伽因傻,還是在笑伽因傻,心想這句話說出來不是擺明往巴佩親王肺管子上戳嗎?

 韓宴似笑非笑問道:“你就沒有告訴他,喬尼的相親對象是你介紹的?”

 伽因搖頭:“還沒來得及說。”

 韓宴心想幸虧沒說,說了就得捱揍了。他直接牽住伽因的手,把對方帶回了飛行器上,等在裡面坐定之後,這才道:“以後他們兩個的事不要再管了,讓他們自己解決。”

 伽因一向很聽他的話,聞言點了點頭:“聽您的。”

 他實在太乖,也太聽話,這副模樣總是能戳到人心中的軟處。韓宴悄無聲息伸手,直接將他撈到了懷裡坐著,鏡片後的目光不知在想些什麼,漫不經心問道:“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和部隊一起出發去密林了?”

 伽因靜靜趴在他懷裡:“明天早上七點就出發。”

 韓宴什麼都沒說,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商人重利輕別離,這種事彷彿不是他該關心的。

 回家的路上,他們一直靜默無言。

 晚上臨睡前,伽因打開行李箱,簡單收拾了一些衣物進去。軍雌在戰場上要用的東西其實很少,武器,食物,這兩種就足夠了,以至於雌蟲半空不滿的行李箱看起來有些寒酸。

 韓宴坐在書桌後,靜靜注視著伽因的舉動,暖黃的檯燈落在他斯文的側臉上,莫名品出了幾分溫潤如玉的味道。他注意到伽因疊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進去,樣式有些熟悉,好像是自己常穿的那件,緩緩闔目,無意識皺起了眉頭。

 韓宴忽然發現自己不喜歡別離這種字眼。

 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卷針包,起身走到行李箱旁邊,直接將針包丟了進去:“把這個帶上。”

 伽因不明所以看向他:“帶這個做什麼?”

 韓宴道:“自己每天學著扎。”

 伽因後知後覺意識到韓宴指的是扎腿,他雖然不明白雄蟲為什麼對這件事如此執著,但聞言還是認真把針包收好,塞進了行李箱夾層。

 韓宴見狀不免又有些想笑,他一直等著伽因問自己,這些針該怎麼扎,沒想到對方什麼也不問,直接把東西收了進去,伽因該不會以為這些針只要扎進腿裡就足夠了吧?

 韓宴思及此處,垂眸看向伽因問道:“你知道該怎麼扎嗎?”

 伽因遲疑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知道。”

 韓宴自然不信他的話:“過來,我教你。”

 韓宴從抽屜裡拿了一支防水紅筆,然後在床邊落座,伽因見狀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低頭脫掉軍褲,然後在一片暖黃的光暈中悄悄上床爬進了韓宴懷裡。

 韓宴忽略掉伽因右腿上那條猙獰的疤痕,順著雌蟲清瘦的腳踝緩緩往上摩挲,用紅筆在上面輕劃,標記出了針灸時的重要穴位。

 冰涼的筆尖劃過皮膚,帶來一陣癢意,伽因沒忍住縮了縮,結果被韓宴按住,耳畔響起了對方低沉的聲音:“別亂動。”

 伽因又安靜了下來:“雄主,您在給我治腿嗎?”

 韓宴卻道:“沒有。”

 他沒有把握治好,所以不必給伽因那種希望,也不想解釋什麼。

 這種紅筆的油墨很特殊,通常用來簽署公函,遇水也不會消失。韓宴在伽因腿上標記完穴位,卻又覺得那些紅點有些不太明顯,最後筆尖輕劃,在上面描出了幾朵淡淡的花。

 伽因的皮膚終年都帶著一種蒼白,腿也是如此,紅色的筆墨襯著白淨的皮膚,莫名有一種妖冶感,連帶著那條猙獰的傷疤彷彿也成了蜿蜒而上的枝條。

 韓宴用筆尖點了點花蕊中間的位置:“用針扎這裡,力道和平時一樣。”

 伽因是軍雌,掌控力道這一方面並不遜色於韓宴,聞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雄主。”

 韓宴見伽因身形顫抖,就知道這隻敏感的雌蟲一定又被撩撥到了癢處。他指尖輕劃,靈活撥開了伽因的衣領,掌心停留在對方胸膛處,然後不動了。

 隔著溫熱的皮膚,裡面是一顆正在劇烈跳動的心臟。

 砰、砰、砰——

 韓宴記得伽因說過,這顆心歸自己了。他扣住雌蟲的掌心,然後用筆在對方掌心慢慢寫下了兩個字——

 韓宴。

 韓宴上輩子剛出生沒多久就被父母扔到了村口,襁褓裡面就繡著這兩個字,後來被太爺爺收養的時候,就從了這個名,多年來一直沒有改過。

 他有許多東西都已經消失在了那場車禍裡,無論是身軀還是財富,唯有姓名,這是他唯一從地球帶來的東西。

 蟲族的文字與地球相似卻又不同。

 伽因盯著手心裡的這兩個字,總覺得有些眼熟,偏又認不出,疑惑問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韓宴卻道:“回來再告訴你。”

 伽因只好作罷,他見韓宴已經寫完了該寫的,畫完了該畫的,忍著羞恥面對面坐在雄蟲懷裡,然後緩緩解開身上的衣服,在韓宴耳畔低聲說了一句話:“雄主,請您享用……”

 這是薩利蘭法每隻雌蟲求.歡時都會說的話。

 韓宴其實沒打算做,畢竟雌蟲明天就要執行任務了,意味不明問道:“你想要?”

 伽因卻道:“就一次,好嗎?”

 他實在想象不到還有哪一種方式能和雄蟲更親密了。

 韓宴覺得一次尚可,於是並沒有拒絕,抬手摘下眼鏡,順從了伽因的意思,畢竟他們將有一段為期不短的分離。

 韓宴這次很溫柔。

 伽因甚至有閒心想別的事,他想起自己今天走到飛行器旁邊,看見巴佩親王面色陰沉地坐在裡面,記憶中這個堂叔總是笑意盈盈,冷靜而又穩重,罕少出現如此神態。

 不,不是罕少,而是一次也沒有。

 伽因隔著窗戶俯身,叫了他一聲:“堂叔。”

 巴佩親王顯然沒想到伽因會出現在這裡,明顯愣了一瞬:“伽因,你怎麼在這裡?”

 伽因卻答非所問:“喬尼在裡面相親。”

 巴佩親王聞言臉色一僵,甚至連扯出一抹假笑都做不到。

 伽因見狀微微偏頭,他覺得真有意思,貢赫德拉家族的雌蟲一個接一個地栽了,先是尤斯圖,然後是自己,現在又輪到了這位堂叔。

 伽因勾唇笑了笑,低聲說了一句話:“您似乎忘了先祖的教導。”

 薩利蘭法流傳著這樣一段話:

 貢赫德拉家族的血脈生來就應尊貴無匹,勇士替他們征戰四方,政客替他們出謀劃策,商賈將金銀財寶堆砌王座之下,世間一切都唾手可得。

 他們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他們想要的也一定會得到,

 去爭搶,去掠奪,去佔有,

 這是蟲神的恩賜。

 這位王叔歷經皇室爭奪傾軋,且在生意場上游走多年,手腕一向了得,這個時候怎麼反倒站在原地不爭不搶起來?

 巴佩親王讀懂了伽因的意思,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後什麼都沒說,面色沉凝地駕駛飛行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