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枕猶眠 作品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他抿了抿唇,只覺眼前的身影與當初在民宿中驚鴻一瞥的影子漸漸重合,同樣一雙眼睛,亮得像是藏進了星星,亮得讓人不敢直視,又不想移開目光。

    “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他手指攥得死緊,終於慢慢說完了剩下的話:“你可以定一個期限。我會在這期限裡努力——總之,如果我真的完全恢復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有些話,我想認認真真和你說。”

    “……”

    徐徒然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有些事,你知道我不在意的。”

    “我在意。”楊不棄卻道,“你值得最好的。”

    徐徒然:“……”

    她轉頭盯著楊不棄看了片刻,輕輕吐出口氣:“老實說,等待什麼的我無所謂。畢竟我接下去也還有別的事要做。但你這個想法,讓我稍微有一點火大。”

    她向後坐上床沿,兩手拍在柔軟的床鋪上,拍出深深的凹陷:“你知道嗎,其實上官校長還曾給過我另一個預示。”

    楊不棄:“?”

    “她要我下手輕點。”徐徒然自動將上官校長的留言在腦子裡轉譯了一遍,“我本來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現在大概明白了。”

    楊不棄:“??”

    “你現在想揍我嗎?”他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徐徒然的話。後者只淡淡瞟了他一眼,轉頭輕輕拍了拍床鋪:“坦白講,要不是我今天已經很累,明天還要趕早上的動車,你人已經被我丟到外面去了。”

    楊不棄:“……”

    “相應的,我決定剝奪你睡沙發的權利。”徐徒然拍拍手站起了身。楊不棄看了看她身後的雙人大床,呼吸不由自主地一滯:“你的意思是……”

    “地板或者是浴缸。你自己挑一個。”徐徒然輕描淡寫,“如果你打算睡地板的話,我可以把新買的桌布借你。”

    楊不棄:“……”行吧,似乎也沒有很差。

    真要說的話,其實現在他們中的氛圍有點奇怪。但他沒有主動提出要離開,徐徒然也沒有提到這點。他們似乎都忘了,除了地板和浴缸之外,還有這麼一個選項。又或者是都知道,但沒有人想主動去提。

    楊不棄十分自覺地從牆角拖出了用過的桌布,將畫過符文的一面翻過來,平平整整地往地上鋪。鋪到一半,他忽然開口:“我喜歡你。”

    徐徒然正在刷手機的動作一頓,而楊不棄則維持著側對她的姿勢,眼睛緊緊鎖定著桌布上的小碎花,聲音不大,語氣卻很堅定:“非常非常喜歡你。”

    徐徒然:“……”

    “嗯。”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等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下一環節了再來和我說話,腦子長草的傢伙。”

    楊不棄垂下眸子。徐徒然聽見他似是笑了一下。她也沒怎麼搭理,在手機上與蒲晗再次確認過匯合的時間與地點後,就抿著唇關了房間燈。

    對面的電視櫃上,被插在瓶中的小粉花本打算在睡前再衝她揮揮小葉子,沒想到黑暗降臨得那麼迅速,不由一怔,整朵花都蔫了下去。

    楊不棄顯然也沒預料到這點,不過這對他影響不大。他體質本來就好,身體異化之後好得更明顯,也不需要什麼保暖,輕手輕腳地向下躺著就是了。

    眼睛閉起,思緒下沉,沒費多少工夫,他就順利進入了夢鄉。

    夢裡是一條在星空中循環的走廊,還有一隻看著不太好惹的黑兔子。

    楊不棄不知道這黑兔子是怎麼回事。雖然它以前脾氣就不太好,但在自己變成這種不人不鬼的糟糕模樣後,它的暴躁脾氣顯然上了一個臺階,每次自己進去,都是兇巴巴地給自己引路。

    今天不知為何,它脾氣更差,暴躁到沒邊。幾乎是一看到自己就開始跺腳,跺得地動山搖。

    “……”楊不棄喉頭滾動一下,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它,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小花盆,儘可能友善地笑了下,頂著莫大的壓力,將注意力轉移到前方的走廊上。

    他一路往前走,兔子在後面一路蹦。有時靠得近了,還要踹他兩腳——它似乎也知道控制力道,並沒有直接將他給踹出去。但痛還是挺痛的。

    楊不棄被它逼得只能不斷加快腳步,到最後幾乎是跑了起來,腳上的小花盆都舞到飛起。彷彿自己身後跟著的不是什麼兔子,而是一隻滿身腹肌的大袋鼠。一拳可以把人送走的那種。

    好不容易聽到身後又傳來“咚”的一聲,他這才停下腳步,喘息著看向旁邊的門。

    “就是這一扇嗎……”

    他此時在預知上的等級已是輝級頂格,下一步就是去開辰級的門。說來也怪,他升級的優勢在現實中並不明顯,在這升級空間內,提升倒是很大。

    最為明顯的一點就是,他在預知迴廊中的行為已經更加順暢。那些本來看著很費解的門上符文,在他眼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解讀和復原也變得順利不少。

    就像此刻面對的辰級大門。放在以前,他不知要花上多少工夫才能將門上的圖案完全破解,今晚確實異常順利,很快就已經解開了大半。

    而就在他準備繼續往下解時,旁邊兔子催促的“咚咚”聲忽然停止。楊不棄後背一涼,心中莫名騰起些不妙的預感,轉頭剛想說些什麼,就見那隻黑兔子已經從地上一躍而起,如同一顆黑色的毛絨炮|彈一般,重重朝自己撞了過來——

    “我天!”

    楊不棄一臉驚嚇地睜開眼睛,只覺身上彷彿還殘留著那種被兔子毆打的奇異痛感。

    然而他才喘了兩下,忽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轉頭往床邊看去。

    “徐徒然?”

    敏銳地感覺到徐徒然身上的氣息不太對,他試探著叫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正要抬腳走過去,又似意識到什麼,匆忙收回,轉而從旁邊沙發上拿起一袋護理墊,拆開拿出一片墊在前面,方小心踏了上去。

    有東西墊腳,不管是泥土還是聲音,都暫時不是問題。他一路踩著墊子過去,待看到躺在床上的徐徒然,眉頭皺得更緊。

    只見此刻的徐徒然雙眉緊蹙,神情緊繃,似是正夢到什麼令人不快的東西。

    似是明白了什麼,他忙小心抬起徐徒然外露的胳膊。果不其然,只見上面的符文,都已黯淡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