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待到吳月從後面追上來,想給陳南星穿件衣服,也被沈小棠制止了。

沈小棠板著臉告訴這對夫妻:“我勸你們最好還是不要給他身上做任何的遮擋。”

吳月急到不行:“為什麼?”

沈小棠:“附身在他身上的那隻鬼不會答應的,別輕易再惹怒了它,屆時惹來更大的麻煩。”

陳建軍和吳月被嚇了一跳,但在隨著周圍被吵醒後往這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還有別墅物業那邊的保安也陸續趕來,向來看重臉面的兩人不由面露猶豫起來。吳月哀慼地祈求:“沈大師...

沈小棠:“別急著求我,你們先看看他的臉再說。”

二人連忙跑前面仔細看過去。

被定住動彈不得的陳南星印堂瀰漫著濃濃的黑氣,眼球翻白,臉上滿是癲狂地衝著向他看過來的陳建軍和吳月露出一抹陰森恐怖的笑容,駭人至極陳建軍和吳月看得皆是心頭一陣發麻,哪裡還敢輕舉妄動。

“沈大師,請您再幫幫....”吳月只能繼續向沈小棠苦苦哀求。

沈小棠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

陳建軍一愣:“什麼意思?”

沈小棠:“意思就是當初他是怎麼對別人的,別人現在也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其它人干涉不了。”聞言,吳月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她的兒子她瞭解,絕對不可能是那種品行低劣的人。

陳建軍在怔愣片刻後,也皺眉開口:“沈大師,會不會是您弄錯了?”

沈小棠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弄錯了?行啊,那你們要不要聽聽附身他的鬼是怎麼說的?”

....鬼說話??!

嘶!

陳建軍和吳月光是在腦海裡那麼一想,便只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可看了一眼被鬼附身正神情癲狂的小兒子,若是不把問題弄清楚,那隻鬼消除不了可怎麼再者,如果事情是真的,那豈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兒子曾幹過的那些不能見人的事情全抖露了出來?想到這,夫妻兩個只能又趕緊看向了沈小棠,目露祈求。

沒等他們開口,沈小棠就先表示:“都說了,你們不必看我。這件事的關鍵點不在我,而在能不能讓那隻鬼消怨。”這話一出,吳月便眼神哀切地看向丈夫。

沉寂了好久,陳建軍才木著一張臉,點了點頭:“好。”

沈小棠雙手掐訣,伴隨著一道閃爍著金色光芒的符篆打入陳南星的後背,片刻後他的腦袋便可以活動了。陳南星扭轉頭來,鬼眼森森地看向沈小棠,開口卻是:“多謝。

‘陳南星’雖然被定住,但意識還在,發生了什麼也都清楚。

沈小棠認真說道:“不用謝我,是他先對不住你。”

聽到沈小棠這麼說,‘陳南星’面露微笑,只是鬼氣森森,笑起來也是駭人的緊。尤其是當它和沈小棠說完話,轉而看向陳建軍和吳月時,態度儼然大變:我沒想要你們兒子的命,我只是想把他對我做過的事,還給他罷了!”

一字一句,風雨文學過的話。

昊月臉色大變,有些慌神。

然而一旁地陳建軍愧疚又誠懇地開口:“抱歉,是我家南星對你不住,作為父親在這裡

先替他向你道歉。您有什麼需求,我們也一定

定會盡力滿足。待他醒來,我們必然也會再帶他去給您燒紙賠罪.....您看,能不能就先原諒他這一次這便是陳建軍的聰明之處了。

明白這鬼是有怨氣才附身到陳南星身上作票,這時候就絕對不能說任何一句替自家兒子開罪的好話。先道歉,擺明態度,讓對方的怒氣得以平息些許。

再問對方要求,就能把矛盾點從自家兒子曾經對對方做過什麼,不著痕跡的就轉移到對方需要什麼樣的條件,才能願意消氣。這樣一來,陳南星當初對對方做過的那些事,或許就有機會不至於在這麼多圍觀的人面前被揭露出來。陳家家境雄厚,些許錢財和臉面比起來,當然是臉面更重要。

再者,萬一陳南星乾的是很可能被送進去的事情呢?

陳建軍賭不起。

對此,‘陳南星’嗤笑一聲,語氣也變得陰森冷厲:“燒紙賠罪?”

“懂得真心尊重、感恩我的人有很多,我不缺他這麼一個侮辱我的,我只想一報還一報!”

陳建軍顯然不甘放棄,繼續求情:“是是是,全都是他的錯!可作為父親的我只是

想求你寬宏大量這一次,給孩子

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未料這話反而更讓‘陳南星’顯露出慍怒:“孩子?二十多歲的大男人了,你還有臉管這叫孩子!””他還是個學醫的!”

說到這裡時,“陳南星”的情緒也變得激動暴怒起來。

“都說人死如燈滅,一切都是過往,因而當初我捐贈出自己的遺體,便從未想過要什麼報酬!可我也不該在死後,因為捐贈出遺體,反而遭受你兒子這種敗類的侮辱!”‘陳南星’越說下去,情緒越難以控制,導致表情嚴重猙獰扭曲,目眥盡裂、翻白鼓漲起來的眼球佈滿血絲。“你知道你這個所謂的孩子’幹了什麼麼?當初他在上課的時候,偷偷把我的遺體拍攝下來,還發布到他和別人的群聊中,肆意評價侮辱!像他這種對生命竟毫無半點敬畏之心,無德無仁愛的人,也配行醫救‘陳南星’氣怒至極的咆哮控訴,一時間也引起了周圍的人陣陣驚呼。

“合著陳家三小子這些時間被撞邪,原來是他先將大體老師的遺體拍攝到了群聊,還去和別人肆意評價啊?”“何止是評價,沒聽人家說了侮辱麼?指不定還發了很多不好的言....

”那這也太缺德了吧!”

“平日裡瞧著挺有禮貌的一小夥子,沒想到私底下的品行竟然是這樣....

從古至今,都講究著一個死者為大。

這是對逝者的尊重,也是對生命的敬畏。

更遑論這件事是一位大體老師在生前無私的奉獻出了自己的遺體,結果卻慘遭死後被學醫的陳南星拍照發至群聊,還對其遺體褻瀆侮辱,簡直是過分至極!就問誰能不氣?

也莫怪人家死者被氣得跑出來復仇了。

因而陳建軍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吳月的身體更是晃了晃,若不是陳建軍及時伸出手扶住了她,只怕人都要摔倒在地了。

她不僅也是學醫的,吳家還是中醫世家。

眾人這時看向陳南星的眼神,也猶如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充斥著厭惡和鄙夷。

錢果果也一樣,緊挨著沈小棠的她當即便“呸”了一聲,憤憤地低聲了一句:“活該!”

枉她之前還為陳南星真心實意的跟著一起擔憂過,萬萬沒想到他這簡直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沈小棠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主要是她早就提前卜算出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因而才會在一開始便對陳建軍和吳月特意說明跟陳家做交易給出的那把指甲刀只是賒刀人在卜賣時的必走流程,實則毫無用處,所以她也才會說,隨便放哪都可以。眼見著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陳建軍只能繼續跟‘陳南星’哀求:“我知道沒臉,可還是想求您能放了他這一次。吳月也雙手捂臉,哭泣道:“事後我們肯定會重重責罰他!只求您....您能再給他一個機會。”

從頭到尾,它想要的不過是一報還一報,以及應有的尊重。

這一點,其實早在沈小棠今晚沒有對它施加阻攔便算是完成大半。

‘陳南星’凸起的白眼球在冷冷地瞥了兩人一眼,終於開始提條件:“想要我的原諒,也不是不行。”陳建軍和吳月一聽,忙不迭開口:“您請說,我們一定辦到!”

‘陳南星’:“第一,你兒子要為他曾經做過的事情,主動在社交媒體上公開道歉!”

陳建軍一咬牙:“行!”

陳南星’:“第二,讓他退學,永遠不能再學醫!”

學醫先學德,像這種連對生命最基本的敬畏之心的人都沒有,根本就不配學醫!

這次,是吳月開的口:“您放心,我保證不會讓他再學醫。”

說這話時,她看向陳南星時的神情也是木然中透著滿滿地失望。

吳家是中醫世家,當初讓陳南星學中醫,未必不是抱著想讓他繼承家業的想法。可經此一事,吳月對陳南星徹底失望了。兩個要求,陳建軍和吳月答應的都如此的爽快。

於是,對方也想脫離的爽快一

但顯然還並不能,因為被定住的不止是從陳南星,還有被附身的它。

見著雙方談妥了,沈小棠這才準備真正出手。

它對陳南星的報復在情在理,沈小棠才會由著它,卻不合法。

地府有明確規定,鬼怪不得肆意擾亂人間秩序。

沈小棠從褲兜裡拿出一個讓錢果果十分眼熟的小白瓶,朝著陳南星的後背打出一道符篆。

光芒一閃而過,陳南星的臉色瞬間恢復正常,意識也開始逐漸迴歸。

沈小棠將收進鬼魂的小瓷瓶重新裝回褲兜裡,再掐訣解除了陳南星身上,解除了先前下在他身上的千斤扎。陳南星先是被凍得涼颼颼的身體,吶吶回過神來,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隨即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尖叫”啊!”

陳南星捂臉尖聲嚎叫著往家裡狂奔回去,陳建軍和吳月怔愣了片刻,回過神來後也趕緊的追了上去。隨即,他們請來的四名保鏢也開始往別墅的方向跑回。

不多會,原地就只站著沈小棠和錢果果,以及看熱鬧的眾人和別墅物業的保安們了。

錢果果便問:“小棠,那我們....

沈小棠:“走,咱們開車回家!”

這家子正是混亂時刻,湊過去估計也沒人搭理她們了。

至於報酬的支付問題,作為賒刀人的沈小棠,是最最不害怕的。

待到她們走回陳家別墅門口時,果然便聽到裡面傳來陳南星陣陣尖叫聲和打砸東西的各種哐當聲。

沈小棠打出個哈欠:“走啦,果果姐,咱們回家睡覺了。

“哦,來了。”錢果果應聲,拿出車鑰匙摁了下。

剛一上車,錢果果猛地又想起了一件事:“小棠,今晚這鬼也沒有多厲害啊!”

她現在可是有見識的人,之前在於曼家碰見的那隻宅鬼看起來就比今晚的這隻要兇殘的多了。

沈小棠:“來之前我不都說了,沒危險的。”

錢果果:“那你....”

“人是不會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的。”沈小棠:“你看,輪到他自己的時候,不就知道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