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蔣紹見識過江南的...
蔣紹見識過江南的伶牙俐齒與才思敏捷,眼下見她這般為趙瑞遮掩,越發懷疑趙瑞有問題。
但江南作為報案的受害者,履歷乾淨、身家清白,如果他們拿不出證據,也不能貿然否定她的話。
於是蔣紹最後一問,“挾持你的人說你是趙老二的相好,你又自認是那位趙同志的對象,對這二者,你怎麼解釋?”
江南好笑,“那我說蔣同志你是程怡心的相好,程怡心的兩個孩子又非常樂意管你叫爹,那你和程怡心的男人是同一個人嗎?”
蔣紹聞言無言以對,另一位公安同志則一臉呆滯,而後低下頭,當作什麼都沒聽見。
江南攤手道,“你也覺得這種推論很可笑不是嗎?”
蔣紹沉默一瞬,又問另一人還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在得到沒有的答案後,告訴江南李旭在醫院,並讓人送她過去。
江南才再顧不上其他,忙忙地拎著行李去了。
蔣紹和問話的公安同志目送江南遠去,公安同志拍著手上的筆錄道,“看來,這個趙瑞也是條大魚。”
蔣紹點頭,又覺這案件太過巧合了。
大約在李旭被抓的半個多小時後,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和公安局就分別接到了舉報電話,得到了嫌疑人黑二確切的倉庫和窩點地址,兩頭一起出動,一舉將黑二一夥十多人拿下,也救出了被打得渾身是傷的李旭。
黑二和幾個心腹經驗老道,審不出什麼,但他們底下的小嘍囉心理素質不好,一聽前頭有個案例,投機倒把獲利兩千塊就判了二十年勞改,一個個嚇得直哆嗦,竹筒倒豆子一般將黑二的計劃抖落了個乾淨。
但他們知曉黑二要抓趙老二的相好、小弟威脅人,卻不清楚趙老二真名叫什麼,又是哪裡人,只知今年一月,趙老二拿一批剛挖出來的藥材坑了黑二,自己則去了一趟滬市賺大錢。
“趙瑞”這個名字,還是他們從李旭口中問出來的。
李旭和趙瑞確實去了一趟滬市,他們在大隊的請假記錄和介紹信做不了假。
但李旭也同江南一般,咬死了不認識什麼“趙老二”,他和趙瑞去滬市是為村裡引進蔬菜大棚技術,順道看望江南。
而今天,則是他在送完姐姐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被打被抓,到現在且摸不清緣由。
“等人帶回來審了就知道了。”蔣紹道,“現在繼續磨黑二幾個重點人員。”
公安同志應了一聲“是”,兩人又忙去了。
去石慄大隊的兩位同事午後才回來,將趙瑞帶進一間辦公室坐下,給人倒了杯水,出來彙報情況。
二人中的老同志取下帽子、鬆了鬆風紀扣,才一臉疲憊把走訪記錄遞給蔣紹,“這人身家清白到我都以為找錯了人!”
蔣紹聞言,低下頭仔細翻閱起來。
許久後,他蹙眉抬頭,只聽老同志道,“我們到時,他還在下地幹活兒。那群小子說的養魚、種中藥,連影子都不見,石慄大隊沒有河流經過、也沒有水塘,灌溉全靠機井抽地下水,根本不具備養魚條件,附近幾個大隊也如此。
我們在趙家自留地倒是見到了李旭口中的大棚,但沒有中藥,只種了西紅柿,
重點是這趙瑞是隊上出了名的能幹人,上工很少缺席,我們查驗過工分記錄,生產大隊的隊長、支書等也能為他證明。
少有的幾次請假是帶他母親到農場衛生室看病或進城辦事,我們都去核實過了,他母親確實有心臟病,會定期去開藥調養,農場的衛生員能作證。
他也確實去過滬市,如李旭所說,為了蔬菜增產,他找了農學院和工廠,請人家批下了兩畝地的大棚材料作為安城的實驗試點,自家留了二分地的量,其餘讓大隊分給了村裡幾戶人家,手續齊全。”
“也就是說,他沒有時間投機倒把。”蔣紹總結道。
老同志點頭,“雖然很不可置信,但確實如此。唯一違規的是他去年種的西紅柿供給了政府食堂,嗯……咱們應該也分了一點兒。”
在場的同志沉默了,去年確實都吃過,大傢伙還稀奇了一陣,沒想到……
但這也追究不到農民同志頭上,違規的是單位的後勤部門。
“有人去找過他嗎?”蔣紹追問,如果他的推測正確,這場舉報由趙瑞而起,應當有人給他通風報信才是。
老同志搖頭,“據我們走訪,沒有,但不排除村裡人隱瞞的可能性。”
農村大多這樣,即使互相之間不對付,但應對外人時,仍會相互幫著遮掩。
“那他今天離開過大隊嗎?”蔣紹又問。
老同志還是搖頭。
蔣紹沉吟,又招過門外的一位公安來問,“小洪,怎麼樣,指認了嗎?”
他特意讓人帶了黑二等人在窗口處認人。
小洪表情一言難盡,“黑二和他的三個心腹情緒激動、言之鑿鑿,趙瑞就是趙老二,但其他人不能確定……”
太坑了,現在見過趙老二的黑二手下才說,其實趙老二
每次交易都全副武裝,不露真容的,他們只能目測兩人的身高差不多。
黑二能認出人,是因為近距離跟趙老二打過幾次交道,且知道趙老二跟另一人相熟,偶然發現兩人來往,才認出的趙老二,又順藤摸瓜摸到了趙老二的老家,這回要報復,就用上了。
和蔣紹一起問話的公安同志喃喃道,“又是這個推導過程。”
蔣紹置若罔聞,只問小洪,“這人又是誰?”
小洪答,“說是叫卓守誠,卓越的卓、誠實守信的守誠。”
蔣紹正要安排讓人去調查,卻被人叫住,正是梁孟的發小,姓許,叫許夏年。
他說,“副局,這人我認識,卓守誠在安城日報工作,前兩天剛出差,他爹市委的。”
市委,姓卓……眾人沉默。
蔣紹將手上的記錄本合起,道,“走,先去會會這個趙瑞。”
一個“老實本分”的農民,跟一個公子哥兒混在一起,本身也很離奇不是嗎?而這個公子哥兒又被投機倒把的人熟知……
蔣紹推開門進去,見人抬眸看了他一眼,才從容起身,而後又泰然自若隨他一起坐下,完全沒有普通人被帶到警察局審問的侷促與緊張。
蔣紹打量著他,除了那雙粗糙的手和身上沾著泥土的衣服,這人還真瞧不出來是個農民。
他按照條例,一一詢問相關問題,趙瑞對答如流,滴水不漏。
蔣紹問他怎麼和卓守誠認識的。
趙瑞答卓守誠去採訪,得罪了人,險些讓人把相機砸了,他幫了一把就認識了。
又問去上海的理由,他們三人的回答各不相同,怎麼解釋。
趙瑞忽聽江南的回答,微微錯愕,又很快反應過這樣的話為他掩飾,於是順著她的話道,“公事裡混雜私事本就不合適,何況我們還沒結婚,讓人知道了,對她影響不好,所以我選擇了隱瞞,李旭應該也是一樣的想法。”
蔣紹後續又問了許多問題,趙瑞依舊從容不迫,回答得有理有據,甚至能提供不同的證人。
彷彿黑二真的認錯了人,公安也抓錯了人,此案中與他有關的“巧合”,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蔣紹頭疼,照此下去,拿不到證據,僅憑黑二等人模糊不清的口供,他們就只能放人了。
且還沒到時間,就有人打電話到局長那裡保人。
“誰?”蔣紹問,“卓家人?”
是交通局那邊。”
蔣紹沉思後,放了人,又派人繼續盯著。
這人不簡單,不能輕易放跑了。
趙瑞也沒走遠,徑直去了醫院。
他進病房時,姐弟倆正在聊天,見他平安無事過來,都高興地笑了笑。
趙瑞走近,先問了李旭的傷勢。
李旭不在意笑道,“皮肉傷而已,不過醫生擔心我內臟出血,得住院觀察兩天。”
趙瑞聞言,愧疚地拍了拍李旭的肩膀,什麼都沒說。
他知道醫院裡有盯著李旭的公安,也有盯他的。
趙瑞實在沒想到黑二的手段會如此低級粗暴,他預料到黑二會報復,早早聯合了想吞掉黑二份額的一個黑市管理者,也就是與交通局有關係那人,那人派人幫他盯著,只等黑二出手,就能對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