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水不回 作品

第 48 章 “你嚴肅點兒!”...

 “你嚴肅點兒!”蘇丹警告一聲後,給江南講起事情經過。

 原來是一位女同學在宿舍三樓廁所裡,看到了這張折了兩折的病歷單,見表面乾淨潔白,不像垃圾,便撿起來想物歸原主,誰知打開一瞧,被裡面的內容震驚出聲,驚動了其他同學,大家就議論起來。

 正好江南這幾天去過醫院,和病歷單上的時間對得上,又到食堂買雞湯什麼的……

 病歷單便被另一位女同學當作證據拿走,直接舉報到了學校。

 江南聽完後,垂眸思考片刻,問輔導員,“張老師,這位叫何蔚然的同學是專門舉報中文系的我,還是舉報了‘江南’這個名字,而學校或者女生宿舍裡只有我一個人叫江南,所以您才找我瞭解情況?”

 輔導員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江南解釋道,“如果是專門舉報的我,麻煩您請這位同學和相關校領導到場,我要求學校嚴厲處分這位同學,並公開給我道歉;而如果學校沒有一位剛做過流產手術又叫‘江南’的女同志,我還要報警,追查這張病歷單的來源,有人要害我。”

 她現在離異未婚,先不說校規校紀不允許上學期間戀愛、結婚,未婚先孕在這個年代叫搞破鞋,於道德、輿論所不容,也許法律只會判處讓女人懷孕的男人流氓罪,但若未婚先孕的女人有工作單位,一經發現,個人和單位都會受到處分。

 江南就屬於這一類,一旦她被處分,名聲和前途全毀了,可能還會連累學校和她們的報紙。

 這怎麼可以,她必須採取嚴厲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這張病歷單跟你沒關係?”輔導員皺眉,這下聽明白了。

 江南將單子放下一笑,“我幾乎沒有生育能力,怎麼可能做流產手術。”

 她的話,宛若一道驚雷,劈得輔導員和蘇丹都怔住了。

 “沒有……”生育能力?

 輔導員輕聲呢喃,終是沒把後半句戳人傷口的話說出來。

 只聽江南又道,“是啊,我可以到醫院檢查自證,現在您可以幫我請人了嗎?”

 危機公關可是有黃金時間的,一旦錯過,即使她清清白白,負面影響已經造成,大多數人只會將信將疑,覺得她在狡辯,那才是真完蛋了。

 輔導員重複確認了一遍,見江南神態堅定,對檢查之事絲毫不懼,深呼一口氣,立馬出門打電話請人。

 既然他的學生有理,這裡頭又明顯有貓膩,那一定要討回公道!

 蘇丹陪江南留在辦公室,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南好笑,“我真不在意這個。”

 又問蘇丹,“這個何蔚然是指名道姓舉報的我?”

 蘇丹點頭,表情也不好看,“不止,她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發表了一番言論,說難怪你們的報紙總是弄那些不正經的內容,原來你也……”

 剩下不好聽的話,蘇丹沒明說,江南能猜到。

 她只笑,“聽張老師說她好像是新聞系的吧?連調查取證都不做嗎?”

 但凡上門問一問她們宿舍的人,稍稍打聽下她近期的身體狀態,都不能做出這種的事兒,誰家剛做過流產手術能像她一樣健步如飛的。

 蘇丹搖頭,不知人怎麼想的,她們宿舍知情得晚,等人告訴她們時,何蔚然都舉報完了,她緊急去了一趟辦公室打聽情況,就回宿舍蹲江南了。

 眼下,吳慧她們怕是還在宿舍焦急等情況呢。

 兩人沒聊多大會兒,輔導員請來了中文、新聞兩繫系主任、團委的老師、保衛科科長,和何蔚然及她所在七八級新聞系的輔導員曹老師。

 江南和蘇丹見人進來,起身相迎。

 順便打量了一眼那位舉報人,乍一看很像開學時的楊玲,短髮厚劉海、黑框眼鏡,但不同於楊玲刻意低調、想將自己的長相藏起來,這位同學微揚著下頷,露出右下頜上的一顆小痣,看向江南的眼神帶著不屑和鄙夷,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古板較真的勁兒。

 江南等各位老師坐下,將大致情況一說,也解釋了她到醫院、買湯的原因。

 並強硬提出要求,“請何蔚然同學和學校派人作為見證,現在就陪我去一趟醫院做檢查,如果真實情況確如我所說,回來後,何蔚然必須立即通過校園廣播向我道歉,學校下發處罰通知,恢復我的名譽。

 此外,如果學校核實沒有病歷單上這個‘江南’,我要報警!”

 兩位系主任嚴肅地對視一眼,沒想到其中竟有這樣的內情,如果真如江南所說,他們很難想象數字幫粉碎三年後的今天,f大內竟再次出現了這樣無中生有的誣陷事件,何其荒謬!

 只校內的事兒還是自己處理的好,對於江南要報警的事兒,兩人自然略過。

 兩位系主任小聲交談後,與團委老師交代一聲,由團委辦公室來核查是否還有一位也叫“江南”的女同學或老師校工,至於何蔚然……

 在未出結果前,他們不會偏向任何一方。

 江南的要求很合理,這也是唯

一檢驗真相的方法,於是幾人商議後便同意了,“那就麻煩黃科長、曹老師和張老師,陪同兩位同學去一趟醫院吧。”

 黃科長和兩位輔導員沒意見,但何蔚然不願意,“各位老師,證據就擺在眼前,江南去過醫院又到食堂小灶買過滋補的湯水,行跡都能佐證,還有什麼好懷疑的,我看她現在的一切行為,不過是拖延時間的把戲罷了!

 而且,她要證明自己的清白,為什麼要求我陪同,這是在浪費我的學習時間,我拒絕!”

 江南冷笑看著她,質問道,“何蔚然同學,你未經調查取證就隨意舉報我,本來這事兒就該誰主張誰舉證,但你除了一張真假不知的病歷單和一些胡亂猜測什麼也拿不出,現在我主動自證,你憑什麼不配合?

 再者你的學習時間寶貴,我的時間就可以因你莫名其妙的舉報而浪費掉嗎?”

 而後江南又向各位老師道,“我要求何蔚然同學同去原因有二,其一為了讓她全程見證,免得學校有了調查結果,她又以各種理由質疑;

 其二,我自認清白,無辜被何蔚然同學誣告,所以我檢查產生的所有費用理當由她來出!”

 “不可能!”

 老師們尚未發表意見,何蔚然咬牙拒絕。

 江南冷聲道,“放心,若我的檢查結果有問題,這錢我十倍賠你!”

 其實,看到這樣底氣十足的江南,眾人心中已有了偏向。

 “何蔚然同學,”只聽新聞系的系主任突然點名道,“如果你能保證對學校出具的最終調查結果無異議,你可以不必去,但我想你作為大學生,應當知道一個常識,法庭上,勝訴的一方,除了賠償外,還有權要求敗訴方支付訴訟費用。”

 這“訴訟費用”為何,不言而喻。

 何蔚然聞言,對系主任明顯偏向江南的說法忿忿不滿,掃過一圈在場的男老師,鄙夷地想,就憑江南這副胡攪蠻纏的模樣,就輕易相信了這個鼓搗不三不四報紙內容的女人嗎?

 這樣的女人慣會做戲和倒打一耙,讓男人心軟,她見得多了,今天還非將她的假面揭下來不可!

 於是借坡下驢,順著輔導員曹老師勸導的話答應了。

 就這樣,江南一行五個人,並自告奮勇陪同的蘇丹,一起穿行過校園,往醫院而去。

 如今,消息經過三四個小時的發酵,已經形成了規模,一路都有同學矚目指點,討論猜測。

 江南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老師的陪同下去醫院檢查了。

 何蔚然看著這樣的關注度也很滿意,只等江南跌落泥潭。

 一個半吊子,居然憑著一張臉和一些不要臉的內容,做成了一份譁眾取寵的報紙,簡直不知所謂,新聞、報紙這樣神聖的東西,是她這種女流氓能玷汙的嗎?

 新聞系的輔導員看著一臉神采飛揚的何蔚然,真不知說什麼好,人家都敢上醫院,她為什麼還能這麼自信?且何蔚然也是女同志,怎會不知未婚先孕這種事兒,曝出來對女同學影響有多大,怎麼能大張旗鼓去舉報?

 與這師生兩個相比,其他四人氛圍比較和諧,畢竟都是上次剪衣服事件的“老相識”了。

 上了公交車,還有心思閒聊,何蔚然見狀,更覺她來對了,否則,還不知這調查怎麼弄虛作假、顛倒黑白。

 到了醫院,一行人去掛號,江南登記了信息後,就讓開,等何蔚然出錢。

 只何蔚然咬唇不動,曹老師見了,無奈嘆息一聲,拿出錢包上前。

 卻被江南拉住,“老師,如果您墊付了,她不肯出錢,說都是您自願的,跟她沒關係,那怎麼辦?”

 曹老師聞言皺眉,不喜江南這樣惡意揣測她的學生,正想反駁。

 卻聽黃科長打圓場道,“這位同學沒帶錢,先由曹老師墊付也行,回去後我會跟領導們說,從這位同學的助學補助里扣了給曹老師。”

 何蔚然終於出聲,“憑什麼,你們有什麼權利對我的補助作出分配?”

 其他人聽了都皺眉,沒想到她這麼不識好歹。

 只江南好笑,“憑你做事不過腦子,就該花錢買教訓。”

 她算看出來了,這人就是對她有偏見。

 江南奇怪,以前也不認識這麼個人,更談不上過節,為什麼對她有這麼大惡意?又不禁思考,病歷單由她偽造的幾率有多少。

 窗口後掛號的護士早等得不耐煩,揚聲道,“你們到底掛不掛,不掛讓開,後面的同志要掛!”

 曹老師這才忙忙交了錢,六人直奔婦科,排隊等號,而後一起湧入診療室,把醫生和護士都整懵了,勸他們家屬在外面等。

 江南忙笑道,“麻煩您通融一下,我們特殊情況,會盡量保持安靜,不打擾其他人的。”

 護士皺眉還想拒絕,江南快速跟醫生道,“大夫,我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想檢查我的生育能力恢復了沒。”

 醫生聞言,打量了下她,招手跟護士說算了,然後給她開檢查的單子,江南連聲

說“謝謝”。

 而後,曹老師又給江南交了費,幾人一塊兒陪著江南檢查、拍片,然後就是漫長的兩個小時等待時間。

 何蔚然一個勁兒嘟囔浪費時間,江南忍無可忍站起身,“這怪誰?何同學,你還是趁現在好好想想你的檢討書和道歉詞怎麼寫吧!”

 “誰給誰道歉還不一定呢!”何蔚然依舊嘴硬,而後又對其他人道,“如果江南不是女流氓,那張病歷單怎麼來的,石頭裡蹦出來的?為什麼不直接拿單子問醫院她有沒有來做過手術,白白浪費那麼多時間!”

 黃科長聽得額頭青筋直跳,耐著性子解釋道,“何同學,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會有另外一個也叫江南的女同志、或者有人頂著江南同學的名字來做過手術,所以醫院仍然會有記錄!”

 何蔚然瞬間啞然,瞳孔晃動,她沒想過……

 她看向好整以暇譏笑她的江南,心很慌,所以有可能是她誤會了嗎?不,不會的!

 如果不是江南,那病歷單為什麼偏偏出現在三樓的廁所裡,三樓可沒有別的“江南”!

 何蔚然不停地給自己鼓勁兒,不會錯的!

 曹老師無奈地搖頭。

 “小南?”

 師生幾人正沉默,忽然聽到有人喊道。

 江南抬眼望去,是趙母和趙瑞,她站起身奇怪問道,“趙嬸,你們怎麼過來了?”

 他們在婦科樓層,跟心外科不在一處。

 只聽趙母笑道,“我們辦出院手續,遠遠就看見你了,辦完過來問問你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中午江南才和他們吃了飯離開,怎麼沒幾個小時又回來了,而且還聽著有爭執聲,趙母就叫了趙瑞一起來看看。

 江南笑笑,只道是來檢查,又給蘇丹他們介紹,“這就是我到醫院來探望那位嬸子,趙嬸,這是我的老師和同學。”

 “哦哦,原來是小南的老師同學呀,那都是高材生、大知識分子呢!”趙嬸連連點頭,歡喜地看著他們,和幾人寒暄了幾句,又見江南有事兒不願說,也沒強求,跟江南道了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