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十八 作品

第 48 章 荒唐與喚醒

 倒是張瑞強沒忍住,急赤白臉的訓斥起來:“地黃丸不就是六味地黃丸嗎,你不會是連這這個都不知道吧?你的師承製到底是承誰的師?不會是簡歷造假吧?”

 清音果然看見有位監考老師臉上的的肌肉抖了抖,心裡只覺更好笑,“你確定?”

 “你不會是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吧?難怪他們都說你的師承就是跟著你父親打醬油……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張瑞強一時得意,居然忘形了。

 長得醜,玩得倒是挺茶。

 “那你聽說過八味地黃丸嗎?”

 張瑞強怔了怔,地黃丸不都是六味的嗎?要是八味還能叫地黃丸?他師傅當年教的都是六味的啊。

 “還有麥味地黃丸呢?杞菊地黃丸,知柏地黃丸,桂附地黃丸,以及歸芍地黃丸,凡是以六味地黃丸為基礎方創建的一系列方劑都屬於‘地黃丸’,你知道它們各自的組方和功效嗎?同樣是腎虛,腎的陰虛,陽虛,氣虛,又或者與其它臟腑同病的時候該用哪一個地黃丸,你知道嗎?”

 張瑞強傻眼了,他不知道。

 當年帶他入門的神婆曾告訴過他一個不傳之秘——在鄉下治病,男人都腎虛,吃地黃丸準沒錯;女人都氣血不足,吃烏雞白鳳丸錯不了,這兩個萬能方子,即使治不好病,也不會吃死人。

 經過他這麼多年實踐證明,確實沒錯。

 然而,那位神婆自己也不知道,“地黃丸”這傢伙居然有那麼多堂表兄弟姐妹啊!

 清音就靜靜地看著他,眼裡帶著瞭然,以及自己都沒察覺的失望。

 是的,她對張瑞強居然連這麼基礎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而失望,因為他代表的不是他個人,而是整個民間中醫團體中的很大部分人。這些人沒有系統的受過科班教育,沒有綜合醫院實習經歷,他們有的,只是從“師父”嘴裡學到的放之四海皆準的“民間偏方”,也稱江湖郎中。

 說他們沒用吧,其實在醫療條件落後的地區,他們確實發揮了不可磨滅的作用。

 說他們有用吧,中醫名聲的敗壞與他們息息相關,譬如眼前的張瑞強。清音還記得他第一天實習的時候把姚老太的急性胰腺炎誤診為腸胃炎,差點耽誤病情,不敢想象就這樣的“醫術”在落後地區,他的誤診率有多高,有多少人是稀裡糊塗瞎貓碰死耗子治好的,有多少是治壞,甚至治死都不明不白的!

 清音一直不覺得自己是純粹的中醫,因為西醫的很多東西和技術她也很推崇,她佩服的純中醫是像清老爺子那樣,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進行過真正系統而樸素的中醫教育的人!他們雖然沒學過解剖藥理病例和生理,但他們在口口相傳中知道內經,知道張仲景,知道金元四大家,知道十八反十九畏,這些看似零散的知識,其實都是串成了中醫系統而樸素的“教材”。

 這樣的家庭和“師父”才配叫師承製,民間遊醫渾水摸魚,那不是中醫的傳承人,而是中醫的掘墓人!

 她就這麼看著張瑞強,她什麼都沒說,但在座的考官,每一位都是市裡選拔出來的中醫行業的翹楚,真正稱得上專家的人,大家在她年輕的眼裡看到失望和擔憂。

 這種失望和擔憂不是針對個人,而是對整個行業……於是,大家都沉默了。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室內響起了經久不息的巴掌聲,五個考官全都站起來,靜靜地看著這個年輕人。

 她的無言,此時就是最強的語言,是能撼動行內人熱情和信心的聲音。

 張瑞強一臉莫名其妙,明明她什麼都沒說,就扯了六味地黃丸的兄弟姐妹一堆,壓根沒說出任何一個地黃丸的組方和作用,為什麼這些老頭老太要鼓掌?為什麼大家都對她肅然起敬?

 不是深愛這個行業的人,永遠不可能懂這一刻的含金量。

 而這無言,也是對這場荒謬至極的師承製考核的一種無聲的對抗。

 今天來這裡的專家,每一位都是從百忙之中抽空被調來,他們診室門口還有幾十號從各地區趕來,住不起招待所只能睡醫院走廊的病人,病床上還有許多等著他們調整處方的重症病人,結果被抽調來進行這場明眼人都知道有多荒謬的“考核”……任何一位有良知的大夫,無論中西,他們心裡都有一種無法反抗的憋屈。

 可這個年輕人,她用自己的方式證明,她可以反抗,可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好了,回答完畢,223號考生通過。”陳陽輕咳一聲,彙總其餘四人的打分,正式宣佈。

 “不是,為什麼?憑什麼她通過了,那我呢?我的回答有錯嗎?”張瑞強整個人傻眼了。

 五位專家看著他,齊齊搖頭嘆息,要是讓這樣狂妄自大,錯而不自知的人順利取得執業醫師證,那將是整個行業的失敗。

 清音鞠了一躬

,轉身出門。其實剛進來她就第一時間發現裡頭的陳陽了,只是這時代沒有迴避政策,她跟陳陽也只是一面之緣,稱不上交情,所以面上一點不露。

 而直到走出考場,她才發現自己手心出了一層冷汗。

 冒險了,她今天的表現冒險了,但她並不後悔,至少她看見在這個行業裡還有很多跟她一樣真正為中醫擔憂的同仁,她並不是孤軍奮戰。

 人年輕時候總要做幾件衝動的傻事,不是嗎?

 剛走出考場,就見顧安已經等在門口,他大長腿三兩步來到跟前,“怎麼?不舒服嗎?”

 清音搖頭,她很舒服,她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就像一場無聲的宣洩。

 顧安鬆口氣,忽然變戲法似的從羊毛大衣的內側口袋裡掏出一團報紙包裹的東西,“餓了吧,快吃。”

 報紙裡頭,是一個還在冒著熱氣的,烤得金黃流油的紅薯,一月份的天這麼冷,他又一直站在風口上,不知道捂了多久。

 清音心頭一暖,先用手把皮子撕開一個小口,撕下一塊紅薯肉,軟軟糯糯,入口即化。

 她又撕下一塊大的,“張嘴。”

 顧安張開嘴,下一秒,嘴巴里就是甜甜的,軟軟的……他終於明白,為啥天一冷,他們去看電影她都喜歡買烤紅薯了。

 這在冬天真的是一種味覺享受。

 倆人相視一笑,手牽著手,慢悠悠的走到校門口,騎上車,到附近的國營飯店點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面,吃飽喝足才回家。

 林莉體諒她肚子大了還要去考試,所以放了一整天的假,下午清音就舒舒坦坦的在家裡睡了個午覺,也不知道是受自己情緒影響,還是吃了一大塊烤紅薯的緣故,肚子裡的小魚兒今天下午特別乖巧,沒有翻來覆去的“拱”她。

 自己的孩子知道體諒她,別人家的孩子可不會。這不,清音剛睡了兩個多小時,準備起床收拾一下,想想晚上吃啥的時候,就有人來拍門。

 “小清大夫在家嗎?”

 “清阿姨在嗎?我是劉紅旗。”

 清音的瞌睡都醒了,這個時候顧媽媽也在她那邊休息,只能自己披上衣服去開門,“怎麼回事?”

 站在門口的,是後勤處的一名幹事,還有劉廠長家劉紅旗。

 後勤幹事著急忙慌的,“我們去衛生室找您,林主任說您有事調休了,我們趕緊來杏花衚衕找您,您快跟著去看看吧!”

 劉紅旗也急得一張小臉通紅,仰著頭看她:“清阿姨,你快救救鐵柱吧,不能讓鐵柱死,鐵柱要是死了我們就……就……”

 “行了,先別哭,慢慢說。”既然是廠裡的孩子出事,那她今天就是不休息也得去看看,“邊走邊說。”

 原來是前幾天,鋼廠家屬區的幾個半大小子在廠子後面的廢舊倉庫玩耍,找點廢銅爛鐵換根冰棍錢。因為廠裡這種類似的廢品不少,又都是廠子弟,甚至連廠長家兒子都跟著去撿,看管倉庫的老張也不敢硬性阻攔,只讓他們隨便撿點就行,別讓大人知道。

 其他人家還好,劉紅旗的爸爸,那可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放他們進去廢品倉庫,搞不好夠他喝一壺的。

 自從哮喘病不再復發後,劉紅旗也愈發活潑起看見……看見……”

 劉紅旗頓了頓,喘了兩口氣,才接著說:“看見一根鐵鏈條被拖進耗子洞,他就伸手進耗子洞掏,誰知東西沒掏出來,反倒被耗子給咬了一口。”

 想到耗子咬人的場景,劉紅旗還縮了縮肩膀。

 清音皺眉,老鼠咬人在這個年代也不算稀罕事,她小時候因為調皮去老鼠洞裡掏糧食也被咬過一次呢,只是躲得快,輕微破皮,後續也沒管這事,至今也沒什麼後遺症,農村大多數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

 “那洞裡也不知道是藏了多大的耗子,居然把孩子手給咬破了,留下四顆牙印,還流血了。”後勤幹事氣喘吁吁,速度居然跟不上個孕婦,“誒小清你等等我,慢點兒,你的肚子……”

 清音減慢速度,又問傷口有多大。

 “不大,就跟半顆米粒一樣大。”

 那確實不算大,即使流血應該也只是一點點,隨便沖洗一下就沒了。“那有多深?”

 “也不深,只是破了表皮。”

 清音鬆口氣,那應該就不會感染破傷風,這樣的傷口處理方式,林莉是專業的西醫大夫,應該知道怎麼處理啊,肥皂水沖洗一下就沒事了,怎麼還讓人急慌慌來找她?

 “問題就是,傷口看著米粒大,但整根手指和手臂上卻冒出奇不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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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之後,顧安又接連出去了幾次,但都是下班之後,反正他以前也經常這樣,倒是沒人說什麼。

 清音也沒時間替他擔心,自從他的腹部的傷口養好後,清音就開始報名林莉說的師承製考執業醫的事,她早早的把材料準備好,等開始報名第一天立馬將材料遞交到區衛生局。

 即使不用秦振華打招呼,她也是符合政策條件的,局裡審批通過後,層層上報到了市裡,市裡最終審核通過後,篩掉一些簡歷造假的,成分不合格的,再組織專家對他們這一批報名的人員進行現場審核。

 對於現場考核,清音也沒放心上,她以為會像考執業證時候一樣,抽一些中西醫的實操題目,當著監考老師的面進行現場實際操作,各位老師按照各個得分點給動作、解說進行打分啥的。

 這些題目她閉著眼睛都知道,西醫的無非就是心肺復甦、骨折搬運、包紮等,而中醫的就是針灸取穴或者推拿手法,這些對於她來說就是家常便飯,沒有任何難度可言。

 見她壓根沒看書準備,林莉倒是比她還著急,“你可別大意,我聽老秦說,你們今年是第一批,報名的人非常多,上面為了控制通過率,現場考核採取的是二選一制。”

 所謂的二選一,就是通過抽籤,考生兩兩組成一組,一起進考場,對同一個題目進行考核,至少要淘汰一個。

 清音:“……”這有點變態啊。

 不僅變態,還荒唐。兩個人答同一道題目,本來就不公平,三歲小孩都知道要是第二個人照著第一個人的答案來答,甚至修修改改精進一下,第一個就會吃虧。

 其次,二選一意味著必須淘汰一個,可要是兩個人都答對了,差別不大的時候,被淘汰那個就挺冤的,這叫啥選拔?

 同時,也意味著必須通過一個,那要是遇到菜雞互啄的,就是菜雞裡必須選一個……以這樣純“運氣”的方式選拔人才,這還不夠荒唐嗎?

 “這麼荒……奇怪的考核方式,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

 林莉“噓”一聲,指指掛袖章的地方,“那裡面的事,不好說,反正你盡力就行。”

 清音於是也就不再提了,非專業人士胡亂指揮專業人士的工作,不亂套才怪。但這不是她個人力量能改變的,清音也就不想把精力浪費在改變不了的事情上,但她心裡倒是提起一根弦,晚上回家又多增加了半小時的看書時間。

 而另一邊的柳家,卻好不風光。顧大媽正在正房門口給小白收拾鳥籠,自從清音懷孕後,小白就被拎到屋簷下,做了個防風保暖的罩子,正好在排煙管上,也不冷。

 主要是清音上輩子聽人說,鴿子身上攜帶的細菌很多,據說跟鼠類一樣多,為了胎兒和自己的健康,只能暫時委屈它了。

 “喲,顧大媽還在清音家做保姆吶?不是我說,您這婆婆可當得真夠窩囊的,別人家老婆婆都是享福,你倒好,專門來伺候兒媳婦。”許久不見的柳紅星扭著腰過來。

 她穿著一件藏青色的棉襖子,一頭泛黃的頭髮披散著,額頭髮際線上還戴著一個帶珍珠串的髮箍,臉蛋擦得雪白雪白的,腳下踩著一雙米白色小皮鞋……也不嫌冷。

 顧大媽看她一眼,“你不冷?”

 “什麼冷不冷,我是說你就……”

 “你中午吃了幾個饅頭?”

 柳紅星一愣,但還是實話實說:“我家不缺細糧,當然是盡著吃咯。”

 “難怪吃飽撐的。”

 “你!”

 柳紅星沒想到,自己只是想來挑撥兩句,天底下哪個婆婆是好相處的,她就是不想讓清音好過,誰知這老大媽不僅不上鉤還罵她吃飽撐的。

 顧大媽看著她不倫不類的打扮,還是好言想勸,“你身上的傷,還是儘早看吧,你大姐就是大夫,不信你問她。”

 “要你管!”

 顧大媽看著她扭頭的背影嘆氣,好言難勸該死的鬼,這柳紅星從小就掐尖好強,可偏偏沒一樣出挑的,現在嫁的人……唉,只有嘆息。

 柳家兩個老人呢,因為瞿建軍剛好送了一些高檔營養品過來,柳紅星又從婆家帶了半個豬頭回來,早就笑成了兩朵爛菊花,趕緊去正房把身體不舒服請假在家休息的清慧慧叫過來,“睡什麼睡,趕緊幫忙,家裡今天客人多,沒看見吶?”

 “誰家兒媳婦像你日子這麼好過的,啊?”

 “娶了你真的倒了八輩子黴,整天不是請假就是請假,這一個月工資都扣了多少了,我看著都心疼。”

 清慧慧見沒人給自己幫腔,只能乖乖去清洗半隻豬頭,她現在可不敢跟柳老太對著幹了,這老太婆壞得很,就因為上次吵了一架,可以大冬天給她被窩裡灌涼水的貨。

 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蹲不下去,可

柳老太也沒說給她拿個板凳。她扁扁嘴,委屈巴拉的,只盼著肚皮爭氣,生個帶把兒的,這樣她就能母憑子貴,日子好過起來了吧。

 豬頭這東西要先用火把稀碎茸毛燒乾淨,再刮洗幾道才算乾淨,但她不嫌麻煩,這是肉啊!她都快兩個月沒聞過肉味兒了,這要擱以前她媽在的時候,別說吃豬頭,洗豬頭這種活就不會讓她幹。

 “海花幫姥姥把爐子點燃,咱待會兒吃豬頭肉,海濤去買兩根大蔥,爆炒豬頭肉,喏這是錢,剩下的給你買糖吃。”

 小海花看著哥哥齜牙咧嘴拿著兩毛錢跑了,自己只能苦哈哈去廚房燒火,可偏偏這火半天引不著,天冷,柴火返潮,她一連擦了三根火柴都沒點燃。

 “廢物,連引火都沒本事,白白浪費這麼多火柴,哎喲喂真是氣死我……趕緊的,滾一邊兒去,要不是你媽能找個好對象,早給你送閻王上上喂狼了。”

 小海花扁扁嘴,想哭不敢哭,只能躲到門口玩。

 “最近清音可得意壞了,肚子爭氣,懷上了,顧安那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顧大媽那母老虎天天高興得跟撿錢似的。”屋裡,柳志強恨恨地說。

 “結婚懷孕不是很正常嘛,你們沒結婚不也懷孕了。”柳紅梅沒好氣的說,她發現自家這弟弟,這兩年越,還連定力也差了。

 “你的身體,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怎麼每次一著急上火就面紅耳赤,這可不是個好徵兆。”

 柳志強毫不在乎,他堅信自己就是被坎坷的人生氣的,只要人生順遂了,他厭惡的人都倒黴了,那他就不那麼容易生氣了。他滿不在乎的點點頭,“大姐你在醫療系統,快幫我想想,有沒有什麼法子收拾她?”

 “你怎麼一直抓著她不放?”

 “是她先跟我過不去的,上次咱們大院裡我是快當爹的人了,那女孩原本對我還有兩分意思,後來立馬就不理我了……還有以前的蘇小曼,你還記得吧,一開始也對我有點意思,可自從跟清音走得近後,對我也愛答不理的,她要壞我好事,就別怪我不客氣。”

 柳紅梅倒是不客氣,“志強你這個毛病得改改,不能老覺得但凡跟你多說兩句話的女同志就是對你有意思。”

 “那清慧慧不就是?從小她就愛追著我……”

 “世界上清慧慧這樣的女同志,有幾個?”

 劉志強臉上火辣辣的,但她不敢反駁大姐,現在大姐是全家的主心骨,全家的希望。

 柳紅梅也沒再說他,想了想,“最近出了個師承製的政策,我估計她會去考,而且是二選一的難度,你說要是給她安排個跟她有仇的,又比她厲害的跟她一組,會怎樣?”

 “那肯定就考不上了唄!這主意好,咱們就讓她考不上!”

 “讓誰考不上?”柳紅星剛從後院自討沒趣回來,聽到幾個字,好奇地問。

 她人還沒進來,只在門口,急著進來聽消息,不防用力過猛,推門一抬腳不防門後有個爐子,被她碰倒了——於是,一整鍋清洗無數次烀得又軟又爛的豬頭肉,就這麼“噗通”一聲全倒了。

 好巧不巧,還全倒進洗腳盆裡啦!

 那盆裡,還扔著柳老頭的兩雙待洗的臭襪子!那味兒,埋汰得小海花捂著鼻子就跑了,嗚嗚嗚,太太太臭啦!!

 柳老太“嗷嗚”一聲,差點沒哭死過去,她的蔥爆豬頭肉!

 清慧慧眼前一黑,她廢了老大勁洗出來的豬頭!

 清音是不知道柳家正在發生的“慘劇”,她正在家裡認真的看書,不管誰抽到跟她一組,她都不會手軟,制度就是這樣,她必須考上,怪不了她,而只有考上執業醫,她接下來才能安穩兩年。

 肚子裡的孩子出生的頭兩年,她不能再這麼拼,因為從小沒人陪伴又缺愛的關係,她想給自己的孩子最好的陪伴和愛護,所以她到時候工作家孩子兩頭忙,很可能就沒時間專心考證了,而等孩子兩歲之後,她又要準備高考……嗯,每一步,她都是計劃好的,現在掉鏈子,後續的計劃就會被打亂。

 想著,清音翻書的速度更快。

 ***

 中途,顧安還真拎回家一臺收音機,九成新的進口牌子,清音試了試,沒用過國產的,也不知道有什麼差別,反正在用慣了各種電子產品的人看來,就很一般吧。

 “你可別小看這臺收音機,這是r國進口的。”

 清音挑眉,r國的又怎麼樣?

 “雖說我挺討厭這個國家的,但不得不說他們的電子產品確實領先咱們很多年,尤其在特種鋼材的技術上。”

 清音知道,他說的特種鋼材就是用於軍工製造的合金,直到她生活的那個年代,“r國的高張力鋼被龍國竊取運用到核潛艇製造上”這個論調還炒作了很多年,清音不知真假,但r國出的,一律視為假,炒作。

 “你先別打擾我,我要看書。”這些國家大事可不是清音能管得了的,她忙著考證。

 “小魚兒動了沒?”

 清音:“啊?!”

 “

我說孩子動沒?”

 清音好笑,“你怎麼老給人家亂取名字呀?”

 “就是條狡猾的小魚兒。”顧安摸了摸鼻子,想看看她肚子,又怕她著涼,“算了,你看書吧。”

 從櫃子最底下掏出一個箱子,裡頭全是各種釘錘螺絲之類的工具,只見他在裡頭乾脆利落的拿出一把螺絲刀,然後乾脆利落的,也就幾分鐘的工夫,居然把那臺收音機給“大卸八塊”了!

 “你這是……”

 顧安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拿著放大鏡在一堆新鮮的散亂的“碎肉”裡翻翻找找,大概十分鐘,找到一個綠豆大的金屬元件,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