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互撩
看守所有規定,探視期間禁止遞送物品,於清溏請求了半天,又經過重重檢查,才同意只可在探視區吃,剩下的必須拿回去。
徐昊兇巴巴的,耳根紅了一片,“小屁孩才愛吃這種東西!”
“好,我記住了,下次換大人吃的。”於清溏把糖推到他手邊,“但給個面子吧,我和你二叔特意給你買的。”
“就一次。”徐昊抓了一顆塞進嘴裡,磨嘰半天才囫圇說:“謝謝。”
於清溏挺欣慰,至少知道說謝謝了。
兩個人的關係緩和了些,於清溏拿出錄音筆,當他的麵點開,“後面我們說的話,都將記錄在這上面。你放心,所有內容都會打碼處理,播出之前也會經過你的同意。”
徐昊耷拉著臉,“我都說了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好問的。”
看來叔叔這條線暫時走不通了,於清溏拿出平板電腦,“你奶奶給你留了話。”
探視有權限,徐昊身後陪著一名獄警,於清溏也不方便迴避離開。
但他不想坐在小昊正對面,便起身來到窗邊。
於清溏並非第一次來看守所,大四時,他曾在省臺實習過一年,承接的就是社會頻道的法律欄目。
那時候,於清溏就覺得這裡的窗戶真小,小到看不見天。
徐昊把音量調到最低。
那段視頻於清溏回看過無數遍,婆婆的每一句話他都倒背如流。
“昊昊啊,他們都說你壞,可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娃娃。你不是故意偷別人家的錢,你是想給奶奶買新衣裳,給奶奶蓋新房子,奶奶知道,都知道。”
“不管你為了啥,你偷你搶你就是錯了,做錯了咱就好好改,改好了奶奶等你回來。”
“奶奶不要新衣裳,也不需要新房子,奶奶就想
我的好孫孫回來。()?()”
“你要跟警察講、要和你於叔叔說,你說了實話才能好好改造,早點出來。()?()”
“奶奶的昊昊長大了,不能在奶奶懷裡撒嬌了。▇[(.)]▇?▇♀?♀?▇()?()”
“昊昊啊,奶奶的好乖乖,奶奶想你,你快點回來……()?()”
視頻結束,於清溏還站在窗邊,從小小的窗戶裡拼命看外面的天。
又過去十分鐘,他才轉回頭。
叛逆小子變成了紅著眼的落魄小狗,於清溏沒遞紙,自尊心比天高的少年根本不需要。
於清溏假裝看不到他溼漉漉的眼,“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奶奶身體怎麼樣?”
“能吃能喝,也有心思和人吵架。很想你,卻不和任何人說。”
和你一樣。
偷偷地想,偷偷地擦淚。
徐昊用力吸鼻子,“我知道我奶歲數大了,我出不去了,見不到我奶了。”
“瞎說什麼呢,你才十六,有什麼出不去的。還有,別咒你奶奶,他有你二叔呢。”於清溏握緊簽字筆,“你現在要做的是配合警方,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徐昊不再犟嘴反駁,但低著頭,也不打算開口。
於清溏給了他點思考的時間,溫聲說:“小昊,你知道的對嗎?你什麼都知道。”
“是那些人指使你的對不對?你記得他們的名字嗎?或者還記不得他們的樣子?”
徐昊呼吸加速,就像看了恐怖片,“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緊緊抱住頭,渾身發抖,“別問我,我真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徐昊的反應超出於清溏的預料,他走過了,沒關係,我們不聊了。”
於清溏想知道真相,但絕不是以傷害小昊為前提。
他哄著徐昊,和他講玉龍村近期的趣事。講三嬸家的雞咬了二舅家的狗,講四叔家的貓一胎生了八隻,講他的朋友都在記掛他,講到徐昊的狀態穩定下來。
探視時間已到,於清溏按停錄音筆,不得不結束今天的採訪。
雖然沒有獲得太多線索,至少也沒白來。
臨走前,於清溏叫住了他,“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徐昊手心握著糖紙,“什麼?”
於清溏:“你二叔的爸爸,你瞭解嗎?”
徐昊的臉像封住了膠水,乾巴巴的,“怎麼了?”
“他爸爸是怎麼去世的?”
乾透的嘴角跟蛻皮似的,整片耷拉嗎?”
“我沒問過。”
“那也別問我!”
*
徐昊要持續跟進,其他幾個案例也要採訪。他們時間很緊、任務重,忙到晝夜不分。
當天加班到十一點,於清溏和柳思妍結伴回家。
辦公主樓的電梯會在十一點關停,只能坐西樓的貨電梯。他們樓層不高,兩個人聊著天,從消防通道往下走。
臨近門口,柳思妍
扇扇鼻子()?(),
“怎麼這麼大味()?(),
誰把酒精撒了。”
於清溏也皺眉()?(),
“確實好濃。”
門口突然躥出了個人?()???_?_??()?(),
身型很高,晃晃悠悠的,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
柳思妍叫了一聲,定睛一看,“臺長?您怎麼在這兒。”
廖文峰的目光全在於清溏那,“我想和你聊聊。”
於清溏:“明天我去您辦公室。”
廖文峰:“我等不了,就現在聊。”
“您喝這麼多,有什麼好聊的?”
廖文峰當做耳旁風,“清溏,你為什麼不能看看我?”
“我的心思,你怎麼還不懂。”
“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柳思妍快噁心吐了,“臺長,您冷靜點,要不我給您打個車?”
廖文峰大吼,“我冷靜不了!”
於清溏掃視周圍,消防通道沒有監控,但出去就是天網。特別是電視臺門口,有密度極高的監控錄像。
廖文峰醉成這樣,如果他強行要走,八成會被糾纏跟上,監控拍到都是麻煩事。他很珍惜這份工作,不想和這位領導扯上關係。
於清溏說:“您想聊什麼?”
廖文峰:“我想單獨和你聊。”
於清溏把車鑰匙遞給柳思妍,“去車上等我。”
柳思妍把人拉近,“你開什麼玩笑呢,不知道現在啥情況嗎?”
於清溏當然清楚,電視臺人多嘴雜,本不清。
於清溏剛進省臺就擔任晚間新聞主播,私下裡的閒話必然少不了,這幾年,他是靠實力才封住了紅眼病的嘴。
深更半夜,柳思妍在旁邊還好,要是拍到他和廖文峰兩個人,更解釋不清。
以上於清溏都想到了,他塞車鑰匙的時候,順便塞了手機,“沒事的,去外面等我,順便幫我問問徐醫生,那副中藥是飯前服用還是飯後。”
消防門自動關閉,震亮了樓梯間可有可無的暗燈。
於清溏移動到出口區域,“您想說什麼?”
“你讀大一那年我就知道你了,那會兒我還是新聞部主任,去你們學校招人,看到了在晚會擔任主持人的你。”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天使,他那麼美好、聲音那麼幹淨,他站在那裡,全世界都在為他發光。
那時候廖文峰就在想,等於清溏畢業了,一定把他請來省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