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晚夏 作品

第 34 章 朋友

 “嗐,真幸福呀!”

 “於老師,改天問問你家徐醫生,他們省院有沒有像他這麼優質的男人,給我也介紹一個。”

 於清溏說:“好啊,我問問他。”

 “來咯!上乘的野生蘑菇湯到了,快來嚐嚐,不好喝算我輸。”

 李老師端著個盆,擺到桌上。

 其他人吸鼻子。

 “哇,好香啊!”

 “給我來一碗。”

 “這是除了徐醫生的最佳。”

 於清溏盛了勺湯底,“這個蘑菇,是你們帶過來的?”

 “現摘的,就在後面的小林子。”

 於清溏:“野生菌不要隨便吃了吧。”

 實習生說:“放心吧於老師,這個沒問題,能吃。”

 “小宏是雲南人,從小吃菌子長大,有毒的他都撿出來了。”

 “我煮了好久,早熟了,放心沒問題。”

 有人盛了一碗,遞到於清溏面前,“於老師嚐嚐,真的巨巨巨好喝,野生菌和菜市場的完全不同。”

 *

 下午兩點開始,急診科就沒閒下來過。

 時桉在心裡罵了自己八百遍傻逼,今天就不該換什麼破班,本該睡大覺的好天氣,現在忙成狗。

 聽外面的鬼哭狼嚎,時桉懷疑,電視臺到底多少人,他們到底吃了多少毒蘑菇?

 小張過來拿醫用棉棒,“今天真就跟看集體節目似的,這些主持人全來了,電影頻道,法制頻道,軍事頻道,少兒頻道。”

 小張瞅了兩眼,“誒我去,晚間新聞那個也在呢。”

 “他們太逗了,一半在電視上播節目,另一半都來咱們這兒躺著了。”

 時桉順他的目光瞧過去,坐在角落床位的男人握著手機,在日喀則他就見過本人。

 於清溏不像其他中毒患者,面目猙獰、神志不清,或嘔吐不止、痛苦掙扎。他就那麼坐在床邊,低頭看手機,絲毫不在意外界影響,像個謙謙君子。

 “小時,小張,你倆幹嘛呢?還不趕緊幹活。”

 “噢,來了王主任。”小張把無菌托盤遞給時桉,“主持人交給你了昂。”

 時桉:“……那個床位歸你管。”

 “時哥,行行好,我媽是他粉絲,我從小對他有濾鏡。甭管是他背對著我讓我打針,還是側躺著讓我打,我都下不去手。你知道的吧,女神是不拉屎的,同理,主持人是不能被打針的。”

 時桉瞥他,“你踏馬有病吧!”

 “時哥,幫個忙嘛,見到名人我真緊張,萬一打不好了我媽能把我打死。”小張說:“你難道就不想欣賞一下,著名主持人的腰臀肌肉群嗎?”

 “自己去,我不管。”時桉還有倆洗胃沒搞呢。

 “別啊時哥,今晚火鍋,我請!”

 *

 於清溏反省,他該意志堅定點,不該嘗那碗湯,哪怕只有一口。

 他捧著手機,輕微中毒讓他頭腦和視線不清,按了半天才找到徐柏樟的號碼。

 他拍了張急診科室的照片,打短信過去。

 「毒蘑菇害人,不幸中招,人無大礙,不用擔心,正在等待打針。」

 消息剛發過去,一位年輕醫生走過來。

 黃色頭髮扎眼特別,配上白大褂,相當引人注目。

 於清溏在日喀則見過他,是同去的志願者。

 年輕醫生把無菌托盤放在床邊,遞了張付款單給他,“沒太嚴重的症狀話,先給您打個消炎針,打完把費用付了。”

 於清溏.:“好的,謝謝。”

 “咱們這針得肌肉注射,您是在床上側著身打,還是下來站著。”

 於清溏腦袋一斜,看他身後,“我家屬來了。”

 “那正好。”付費單還在時桉手上,“讓家屬把費用先付了。”

 前兩天時桉值班就碰到個事,大半夜給個患者包紮,啥都弄完了,結果錢沒付人走了,時桉被狠狠批評了一頓。

 急診科不同於其他科室,秉承治療優先,但非急症,仍建議先付費再治療。

 時桉轉頭,對上了徐柏樟的目光。

 他脖子縮了一下,這三巨頭,別管誰都嚇人。

 時桉頷首,叫了聲,“徐主任”,他半點不敢怠慢,伸著脖子左顧右盼,“於先生的家屬哪位?先把費付了。”

 徐柏樟:“給我。”

 時桉:“不用徐主任,就一個付費單,讓家屬來就行。”

 徐柏樟臭著臉:“我就是家屬。”

 作者有話要說

 時桉:我還能好嗎?【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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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清溏耳朵裡好似根塞了根細絲,在耳道里呼啦呼啦地轉,引得全身癢。

 他本不打算想歪,但暗示如此明顯。於清溏轉頭看他,又規規矩矩,像沒說過似的。

 這麼招人,好過分。

 於清溏在耳邊扇風,手機彈備忘錄提示。

 六號了。

 明天徐柏樟不坐診,於清溏順便問:“明天上午有事嗎?陪我去個地方吧。”

 “嗯,去哪?”

 “福利院。”

 次日,車停在陽城福利院門口。

 孩子們蜂擁而來,圍著於清溏轉,像蝴蝶遇見了百花園。

 “清溏哥哥來啦!”

 “終於等到清溏哥哥了。”

 “清溏哥哥我想你呀。”

 孩子們的眼睛裡放出斑斕色彩,投影在於清溏身上。徐柏樟想起上次去科技館,他也是樣被孩子簇擁其中。

 於清溏分別和所有孩子打招呼,小豆丁們才甘心被老師帶走,去活動室等著分發禮物。

 孩子們走散,徐柏樟過來,“你常來這裡?”

 “嗯。有十一年了。”

 這個數字對徐柏樟很敏感,“高三?”

 “不是,大一,起初是陪朋友。”於清溏咬白了嘴唇,又說:“前幾年我和思妍一起,後來我倆時間衝突,只好我自己過來了。”

 柳思妍會在其他時間過來,於清溏總能在福利院的教室、宿舍、活動室或是孩子們身上看到她來過的痕跡。

 徐柏樟:“上個月也來了?”

 於清溏點頭。

 “怎麼沒叫我?”

 於清溏:“我固定每個月六號來,前兩個月六號你都坐診。”

 “下次提前調班,以後都陪你。”

 於清溏心裡很暖,“好。”

 福利院的孩子流動性很大,年齡小且健康的孩子,很快會被合法收養,進入新的家庭。

 還留在這裡的,或是年齡較大,或是不想走,又或是稍有殘疾。

 無論外面的世界如何看待他們,福利院都是平等溫馨的小社會。沒有至親的孩子,在這裡擁有了家。

 於清溏過來,除了給孩子們帶些零食文具,還會上一堂課。

 授課內容沒有範圍,這次講科學,下次可能教數學,又或者只是開一節電影鑑賞。不管於清溏講什麼,孩子們都愛聽,沉浸在他塑造的世界裡。

 徐柏樟坐在教室最後排,握著筆,認真記下於清溏說的每一句。

 課程結束,於清溏走到徐柏樟身邊,看他手裡的黑色筆記本,“整節課都在記,這位同學好認真。”

 徐柏樟:“於老師講課,當然要認真聽。”

 於清溏玩笑道:“你不會表面記筆記,實際偷偷在下面畫畫吧?”

 於清溏讀書的時候,經常有同學上課這麼幹,他當記錄委員那幾年,扣過很多這樣的本子。

 “沒有,這裡都和於老師有關。”

 於清溏:“和我有關,但不打算給我看,對吧?”

 徐柏樟握緊本子,默認。

 “我就知道。”於清溏偷著刮磨他指尖,輕聲在耳邊,“徐醫生勾引人有一手,好過分。”

 徐柏樟想說你才是,但滾了滾喉頭,沒開口。

 兩個人穿過走廊,徐柏樟停在宣傳牆的照片上。

 是於清溏與孩子們的合照,照片裡的他和現在無差,面貌更青澀些,像大學生。

 他站在照片中間的左邊,靠右是柳思妍,而他們倆中間的,是一位髮色偏棕,身材瘦小的男生,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朵月牙花。

 他們穿相同文化衫,彼此捱得很近,顯然非常熟悉。

 徐柏樟指著站在正中間的青年,“他是……”

 “朋友。”

 兩個字說得很快,快到要疊起來。他甚至連眼睛都不願往“朋友”身上看。

 徐柏樟摟住他的腰,試圖把人抱出能看到照片的區域。

 “不用。”於清溏掙脫他,把目光放在照片正中間,“他叫揚洛,和柳思妍一樣,是我最好的朋友。”

 於清溏眼底閃著光,很快又暗下去,“可七年前,因為一次暗訪,我把他弄丟了。”

 “這些年我拼命尋找,不肯放棄任何機會。”於清溏不敢再看照片,肩膀因緊張而發抖,“卻一點線索都沒有。”

 “好了,不要想了。”徐柏樟把人摟過來,“當你有壓力的時候,要適當放鬆,深呼吸,不要為難自己。”

 於清溏倚在他懷裡,閉上眼,深呼吸,放空思維,不再去想。

 “清溏哥哥,叔叔為什麼總抱著你呀?”

 小姑娘的聲音把於清溏拉了出:“因為叔叔是我的先生。”

 若若眨眨眼,“先生是什麼意思?”

 於清溏:“就是老公。”

 “噢,那清溏哥哥是老婆嗎?”

 於清溏想了一下,“若若也可以這麼認為。”

 “清溏哥哥要生寶寶嗎?”

 “我生不了寶寶。”

 若若指著徐柏樟,“那這個叔叔生寶寶嗎?”

 “我們都生不了寶寶。”於清溏拍拍若若的腦袋,“有福利院裡這麼多的大寶寶,已經很滿足了。”

 若若抓著衣服角,“可是若若找到新爸爸媽媽了,他們明天就要接若若回家,若若再也看不到清溏哥哥了。”

 “怎麼會。”於清溏寫下串號碼塞給她,“若若到了新家,隨時給我打電話。”

 若若抓著號碼紙,紅了眼圈,“我不想打電話,我還想見哥哥。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這裡,和小朋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