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臉皮
女孩兩隻手軟軟地貼在他手臂上,作勢要把他往起居區那兒推。
雲深比溫柚高了將近一個頭,站在她身旁跟堵牆似的,不動如山,哪裡是她能推動的。
男人鬆了鬆肩胛骨,順勢掙開溫柚的手,很沒人情味地道:“別動手動腳的。”
溫柚垂下手,就見他涼涼地睨著她,扯唇冷笑:“樓下是什麼人?我不能見?”
溫柚:“沒有沒有……”
“還讓我躺幾個小時?”雲深輕哂道,“怎麼,要喊賊進來,把我家搬空了?”
溫柚搖頭,如實交代:“只是兩個同事。”
她語氣吞吞吐吐的,明明是很正常的同事交往,雲深也沒有不允許她帶朋友回家玩,她卻表現得似乎很為難。
雲深瞅了她一會兒,表情變得有些荒誕:“明白了。你哥拿不出手是吧?”
“……”溫柚喉嚨莫名乾燥,生怕他生氣,她立刻轉變了態度,“哥我錯了,剛才一時應激,說錯了話。其實這事兒很簡單,樓下的兩個同事都認識你,前段時間也房東是你,我怕他們等會兒見到你會被嚇到,產生誤會。”
“誤會什麼?”雲深不太耐煩地問。
其實溫柚解釋到這兒已經足夠了,沒必要把話說得太滿。
按照她以前的說話風格,肯定不會回答雲深這個問題了。
但此刻的她,腦海中的潮汐吞沒了海岸線,她輕輕攥著指尖,平靜地看著他,道:“因為我之前一直瞞著,把簡單的事情搞複雜了,他們見到你,可能會誤會我和你之間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畢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
後面這句話,她幾乎耗盡了畢生的勇氣,才佯裝雲淡風輕地說出來:
“而且……我長得這麼好看,和異性合住,確實是蠻危險的。”
……
溫柚話音落下,只覺周遭的時間、空間彷彿都凝固了。
她的腦子好像也乾涸了,潮水褪去,徒留一片混亂的灘塗。
雲深很明顯地愣了一下。
似是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堂而皇之,振振有詞,眼睛直視著他,像在陳述一件公認的事實,那就是——
她長得這麼好看,和她合住的異性很容易產生不正當的心思。
氣氛變得微妙,溫度也在暗暗攀升。
男人漆黑的眼底染上幾分戲謔,似是真的覺得很好笑。
他緩緩傾身,拉進兩人距離,散漫地垂著眼,憑藉身高優勢,目光結結實實罩著溫柚,打量了會兒,囂張道:“你好看?哪兒好看了?”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我怎麼沒看出來。”
溫柚維持著仰視的姿勢。
空白的大腦瞬間回血,血色漫上臉頰,並不是因為害羞。
而是因為,拳頭硬了。
他竟然說她不好看?她小時候就算被人嘲笑是“妖怪”,那也是好看的妖怪。
對溫柚而言,顏值不是最重要的,但被嘲諷顏值是萬萬不能的。
恰在這時,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
溫柚壓下情緒,轉身跑回房間,循著鈴聲,找到了消失已久的手機。
“怎麼不開門呀?”朱意雯納悶道,“你在家吧?我們呼叫了好幾次了。”
溫柚:“不好意思啊,剛才有點事,現在就開。”
掛了電話,她奔去玄關,給朱意雯開了單元門。
雲深已經回到主臥,溫柚在客廳杵了會兒,心裡那點邪火消不下去,她於是折返回起居區,敲了敲主臥房門,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見,自顧自道:
“學長,我們準備吃火鍋,你吃嗎?”
“你不回答就是不想吃了?我也覺得你不愛吃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那你就待在裡面吧,不要出來,免得火鍋味兒衝撞了你……”
溫柚說得正嗨,主臥房門突然“嚯”地從裡打開。
她的聲音卡在喉嚨裡,氣焰也瞬間矮了下來。
臥室暗淡,極淺的巖茶香從內湧出。
雲深站在門後,襯衫下襬從褲腰裡扯出來,釦子也解開了大半,雪白布料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掩不住冷白|精壯的身體,起伏流暢的肌肉線條也被過道燈光照亮,清晰袒露在溫柚眼前。
溫柚哽了會兒,臉頰像被火燒,聲音訥訥:“為、為什麼不好好穿衣服?”
“因為我在脫衣服。”雲深單手扶著門框,周身攜著迫人的侵略性,反問她,“倒是你,在急什麼?要不要進來說?”
主臥內只亮了盞落地燈,光線昏黃,溫度比外面稍高些。
溫柚仰著眸,脊背繃得像弓弦,面上卻淡定自若,不服輸地點點頭:“行啊。”
反正她穿得嚴嚴實實,暴露的是他,她有什麼好怕的。
雲深身形一頓。
須臾,他扯了扯唇,扶著門框的手垂下來,側身讓她進去。
溫柚目不斜視地走進主臥。
迎面是一排裝飾性壁櫃,右手邊是浴室,乳白色浴缸橫在中央,很是吸睛。
溫柚只覺胸口熱得發麻,在這裡呼吸的所有空氣,都帶著滾燙的溫度。
她掠過浴室門口,停在一個恰如其分的位置,多一步太冒犯,少一步太膽怯。
雲深在她身後。
右手閒散地一撈,臥室門應聲關上。
溫柚鎮定的表象差點碎裂,回眸瞪他:“幹嘛關門?”
雲深緩步朝她走了,我要脫衣服。”
溫柚:“外面又沒人。”
雲深:“是嗎,那又怎樣?”
他的房間,關不關門,是他的自由。
房門甫一關上,密閉的空間中,空氣的流速明顯滯緩了。
溫柚半邊肩膀貼著牆,儘可能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趁著勇氣還未消散乾淨,她強作淡定道:“不知道你剛才聽見沒有……”
“沒有。”雲深兀自往前走,丟給她一道高挑勁瘦的背影。
溫柚深吸一口氣:“我就是想問你,我們要吃火鍋,你吃不吃……”
這時,她腦袋裡“當”的一聲,那根緊繃到極致的弦徹底斷了。
溫柚的呼吸完全靜止。
她看見男人繞過kingsize大床,走到落地燈後面,光暈暗淡的地方。
然後,毫無預兆地,扯下了身上鬆垮的襯衫,隨手扔到靠牆的雪茄椅上。
房間裡雖然昏暗,但他存在感太強,每一寸輪廓,幾乎都不容忽視。
即便只有短短一剎那,溫柚的眼睛也丈量到了他的肩寬,掃過分明的肌理,滑落勁瘦的腰間……
朦朧光線為他赤|裸的上身覆上一層曖昧濾鏡。
溫柚耳邊只剩心跳聲,倉促移開眼,微微張嘴喘了口氣。
這時,雲深已經旁若無人地走進衣帽間,消失在溫柚視野中。
他明明可以先進衣帽間,再脫。
衣服上浸了劇毒嗎?幾秒鐘都等不了。
溫柚倚著牆,進退兩難間,忽然聽到一陣有如天籟的門鈴聲。
她立時轉過身,飛也似地打開主臥門,跑了出去。
另一邊,雲深在衣帽間裡挑了件白t,利落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