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情畫弈的哈索爾 作品

第4章 元月冊封

 康熙十三年臘月二十一皇帝應欽天監擇的吉日下旨封印,後宮也開始安排明年的宴請活動,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昭妃還另請了榮貴人和惠貴人從旁協助。 

 昭妃此舉得到前朝一部分大臣的讚賞,稱頌賢德,不獨斷專權,堪為後宮表率,就差直接把“封后”兩個字拍玄燁臉上。 

 玄燁心裡想著遏必隆都去世了,這鈕祜祿家還那麼不識抬舉,在朝堂上敷衍了一通之後給太皇太后、太后請了安,太后也念叨著昭妃,只不過她更關心昭妃的身體:“這孩子我瞧著是操勞過度了,前兩日半夜裡發了熱,太醫讓歇著,好說歹說才讓榮貴人和惠貴人幫襯著一起料理後宮事。” 

 玄燁走到翊坤宮門口的時候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說到底在後宮事上昭妃真的是實心眼,有心放權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全攬在自己身上。 

 見到昭妃的時候她還是頭一回任性賴在床上:“皇上恕罪,奴才實在是沒力氣出來迎駕……” 

 “你就安心歇著吧,皇額娘說年節的事情有榮貴人和惠貴人在,你安心就是。”玄燁拉過昭妃的手,剛剛被手爐暖著的手一離開就很快冷了下來,昭妃就這麼靠皇帝的手暖著,面上卻有些懊惱:“宮裡的事兒,早知道奴才就該放手讓他們自己去做,這留一半的到底也不踏實,現在閒下來了居然也覺得沒什麼。” 

 “那不如就此歇一段時間,到節日裡養足了精神熱熱鬧鬧的不是更好?”玄燁此刻也對昭妃生出了一些心疼。 

 “皇上,恕奴才直言,奴才知道家裡如今還一心想扶持奴才成為皇后,但奴才並不想做皇后,奴才只想安安靜靜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昭妃認真表態,與往日面對后妃雷厲風行的姿態,此刻更像是小女兒家才有的那一份稚嫩,玄燁卻反問:“那若是朕有意要封你為皇后呢?” 

 昭妃似乎是沒想到皇帝會這麼說,但自仁孝皇后過世之後也確有過這樣的設想,便道:“奴才既已嫁給皇上,就是愛新覺羅家的人,自然一切是皇上說什麼奴才就做什麼,奴才的母家如何,若是他們自己造孽,奴才自然是不會去理他們的。” 

 昭妃此話是發自肺腑還是隻想討皇帝的歡心只有她自己知道,但起碼玄燁現在是接受的,也是昭妃用自己的行動換來的信任。 

 元旦那一日各宮張燈結綵,宮人們也都換上了喜慶的衣裳,乾清宮的宮女們原都是一身月白色的宮裝,今日也換了緋色更顯喜慶,青瑣還擅作主張拉了芷溪給她抹了一點點口脂更顯氣色,芷溪作勢打了她一下:“你這樣要我怎麼出去伺候!” 

 “這顏色淺不礙事的。”青瑣對著她左看右看,嘖嘖感嘆道:“過了年你就該十六了,真的和剛進宮時的小丫頭不一樣了,越長越好看。”然後又在她耳邊降低了聲音:“若是將來成娘娘了,可別忘了姐姐呀。” 

 “胡說什麼呢!”芷溪到底臉皮薄,臉頰紅的跟擦了胭脂似的,青瑣正要笑話她,前頭梁九功捧了一盤子紅色的香囊來,說是皇帝給乾清宮所有奴才的賞銀,道是給新的一年增添些喜氣,又道前線戰事又一波告捷。 

 青瑣聽了就拉著芷溪去搶,但一回頭就鬆手自己擠了進去,梁九功乾脆直接給他們自己拿去自己逃了出來。 

 見梁九功這狼狽樣芷溪倒是比拿了賞銀更開心,梁九功一臉的受傷樣,他一向和芷溪關係好,不似李總管早早為了以後的尊卑分明而格外客氣。縱使梁九功對芷溪這麼笑話他心裡有那麼點不開心,但見著其他人注意力不在他們這兒的時候將懷裡揣著的錦囊給她:“皇上讓我給你的,太皇太后那也早就說過了,你只管放心去就是。” 

 芷溪不懂他在說什麼,打開錦囊發現不同於其他人塞的是銀子,只有一張字條,上面寫的“亥時 永和宮”,芷溪認得是玄燁的字,梁九功又道:“皇上還說,為了避免麻煩,還親自交代了曹寅大人跟您一同去。” 

 可為什麼非得去永和宮呢?芷溪進宮的時候就聽說東西六宮的宮殿並不是每一座都有人住的,除了翊坤宮有昭妃,還有因為前幾年過世的慧妃住過鍾粹宮,現在又有兆佳氏和董氏住,也就是今年佟家的女兒要入宮接受教習現在已經讓內務府去把承乾宮收拾出來,永和宮自大清入關後就一直沒打掃過,玄燁又是大半夜的讓人過去,但他也已經不是剛登基那會兒的小皇帝了,也不至於那麼沒分寸,再者太皇太后也知道這件事就更不會讓人懷疑了。 

 自乾清宮後頭往承乾宮去的永和宮,曹寅給芷溪打著燈籠一路上也沒遇到人,一直到永和宮門口的時候曹寅停下道:“芷溪姑娘,皇上在裡頭候著,臣就不進去了。” 

 “有勞曹大人了。”芷溪客氣的福了福,等她進門了見宮門關上曹寅才離開。 

 芷溪進了永和宮只看到東配殿的燈亮著,一路走過去,地上也不見落葉,似乎是已經有人打掃過,柱子上的漆也都是新刷的,窗戶紙都是新的。 

 到底是深冬的夜裡,只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有些哆嗦,正好一陣風來,玄燁開門看到人傻乎乎在門口東張西望的嗔道:“站在外頭不冷嗎?還不進來。”芷溪只好老老實實跟著進去。 

 東配殿裡暖和應是才燒的炕,芷溪進屋裡看到一切都佈置妥當沒有一點陳舊的物件,問:“什麼時候修整過的?” 

 “臘月裡朕命人收拾出來的,喜歡嗎?添置的物件也都是朕親自選的。”聽玄燁這樣說,芷溪覺得自己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又冒出來了,這是她覺得的那個意思嗎?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玄燁:“喜歡!可是……奴婢只怕自己沒這個福氣。” 

 玄燁將芷溪拉到自己身邊,抬起她的右手繫上一根紅繩,看上去已經用了很多年了,但芷溪認得這個編織的手法,心裡有些觸動:“這是……” 

 “曾經有個小姑娘非得給朕繫上這個,系又系不好,胡亂打了個繩結,哪知道救朕一命。可惜朕如今已經戴不上了,所以把它還給你,就不怕沒有這個福氣了。” 

 玄燁認真的看著芷溪,芷溪早已紅了眼眶,不知怎的話裡還有些嫌棄:“可皇上自己也系的不好,只怕這福氣還得折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