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巫守財一聽這話就生氣了:“我親生兒子,身上流著我的血,走到哪兒去?”




李翠枝嘆氣:“城裡來的孩子,脾氣大,你多擔待一下。畢竟也是我們兒子,這麼多年不見對我們有防備。”




巫守財想到宋泊簡在村子裡、自己家門口和自己吵架,鬧得整個村子都看了自己的笑話,氣得直拍大腿:“防備他老子?我還能害他不成?現在他養父母也沒了,他一個小孩子能幹什麼?不就指望著我們嗎?”




李翠枝也這麼覺得,聽巫守財這麼說,並不反駁,只是跟著嘆氣,一個勁的說:“那怎麼辦?那也是我們親生兒子,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嘆了會兒氣,又商量著:“我看他們應該是生氣了,一會兒回去就把他們帶回家。別和兒子吵架,好聲好氣的說,別惹兒子生氣,也別讓人家看笑話。等回家了就是家裡事了,我們再慢慢商量。他一個小孩子不懂這些,我們得給他籌劃啊。”




“都指望著我們呢。”




“到時候錢都是我們的,兒子也是我們的,一起去燕城過好日子去。”




如此說好,兩個人這才帶著笑,推開病房的門,自顧自走到巫澄病床前。




看到這兩個人出現的那一刻,身上漸漸消下去的傷口又疼起來,針扎一樣一陣陣的刺痛。




巫澄手忙腳亂要去拉被子。




可被子一直裹在身上,他一時著急沒了理智,反而找不到被子的角。更沒辦法把自己藏起來。




越找不到越著急,又怕動作太大會引起他們的注意,隨後被毆打得更嚴重。巫澄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手足無措到極致。




在被子上到處翻找的手被拉住。




宋泊簡看著原本安靜的少年,在那兩個人進來後,突然像炸毛的刺蝟一樣進入防備狀態,自然猜到是因為被虐待後的恐懼。




深深呼出口氣,一隻手拉住掛吊水的手不讓這隻手動,另一隻手拉住被角,把少年整個人都裹起來。被子下的身體在細微的哆嗦,他索性沒收回手,而是輕輕按在少年背上。




兩個人目標明確,走到病房裡就直直看著宋泊簡,此刻自然也看到宋泊簡的動作。李翠枝看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愣了一下。




這是幹什麼?把人藏起來不讓他們看?還是想悶死巫澄?




巫守財已經開口了。




他就是最傳統的家長,臉面比天大,現在要對兒子說好話,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於是語氣硬邦邦的,問宋泊簡:“你晚上怎麼辦?”




李翠枝聽丈夫這硬邦邦的語氣,也懶得想宋泊簡放在巫澄被子上的手是想幹嘛了,連忙上來找補:“你爸的意思是,醫院晚上空調冷,一直在醫院容易凍感冒,你就先和我們一起回家吧。”




晚上空調冷就怕感冒。現在這種天氣,他們就可以把人關在那種不透風的地下室裡關一天?




宋泊簡語氣冰冷:“不用。”




巫守財看他這冷漠的樣子,梗著脖子不說話了。




李翠枝輕輕拍他一下算是提醒,嘆了口氣,好像自己做了多大讓步似的:“媽媽給你道歉好不好?我們就是好不容易見到你,心情激動。”




看到病床前的外賣,又絮絮叨叨:“晚上只吃了外賣嗎?都是垃圾食品對身體不好。”




說著就要來拉宋泊簡的手,“跟媽媽回家,媽媽帶你下館子吃好的。”




手還隔著一層被子放在巫澄背上,現在看李翠枝要來拉,宋泊簡收回手,冷漠看著李翠枝:“到底是不是親生的還得看檢查報告呢,現在先別說這些吧。”




巫守財再也忍不了宋泊簡的頂撞,怒氣衝衝:“你什麼意思?在城裡長大,嫌我們窮,不願意認我們?”




宋泊簡嘴角勾起嘲諷笑意。




從自己見到這兩個人起,就從來沒提過錢這個字。但他們好像只在意這個,現在甚至以為自己的排斥也是因為他們沒錢。




他不知道第幾次強調:“身世的事情,我要看檢查結果。至於現在……”




“我要帶他走,先給我爸媽處理身後事。”




李翠枝巫守財無法接受自己兒子叫別人爸媽,但又怕在醫院吵起來讓別人看笑話。氣得鼻子都歪了,還是忍住沒和他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