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請託(二更)
吳正巖點頭:“畢竟指印能直接對到人,我這幾年,也採了許多可疑人的指印。”
他讓人拿來一個木匣,裡頭裝了一疊厚厚的指印,他解釋:“有不在場證據的,都用硃紅標註了,餘下可疑的,都整理在最上面。”
狄昭昭其實覺得這法子笨笨的,但是有時候,破案就是這樣,不是每次都能用簡單又聰明的辦法。
他試著把指印一張張攤開。
確實有點難,但狄昭昭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指印。
畢竟在新方法推廣前,大理寺也多得是這樣的指印。
見狄昭昭認真的看了一會兒,吳正巖小心地問:“狄世子覺得這指印難度如何?”
狄昭昭坦言:“有點難。”
“那有希望配上嗎?”吳正巖語氣都忐忑起來。
如果連狄昭昭這樣,幾眼就能瞧出拉扯變形成那樣的指印的人,都說不行,他都不知道該要怎麼追查下去才好。
狄昭昭想了想:“如果你拿來的指印裡真有兇手的話,還是有希望。不過也要看情況。”
畢竟這個煙墨法用得有點糙,連陶老當初留的也比不上。
估計也是指印有點多,當時還有“非關鍵指印無用論”,誰也沒耐心花半個時辰只取三四個指印。
要是正好指印關鍵處糊了,那神仙來了也配不上。
這是狄昭昭在大理寺看過許多指印後,總結出來的經驗。
小孩很誠實,並沒有誇大自己的能力。
卻聽得吳縣令心一下就提起來,畢竟一句“看情況”,聽著就讓人心裡沒底。
誰不想能得個肯定的保證呢?
就像普通人去看郎中,誰不想得個穩妥的說法:“這病能治好,你心就放在肚子裡。”
要是聽到郎中說“你這病最後能不能治好,得看情況。”那心能安穩嗎?
而吳縣令這一不安,就有點顯得煩人了。
所為關心則亂。
狄昭昭聽著吳縣令過一會兒關切地問一句,想讓他別在旁邊待著,但趕人又好像有點不好,小孩暗示說:“你要不要吃些點心?”
“不用。”吳縣令下意識回了一句。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小郎君怎麼會無緣無故問他吃點心?
他猶豫片刻,還是問了下:“我能問問,大抵什麼時候能配完,得出結論嗎?”
不管看不看情況,總歸別讓心一直懸著。
狄昭昭想了想:“要不你先回去,把菌姐姐的事處理了,該查的細節查清楚,該判的判完了,等事兒結束了,我應該就弄完了。”
主要是他有功課,狄昭昭算算空餘時間,應該兩三天大差不差。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把卷宗也送來我看看,我看其它勘探出的痕跡,也不比指印差的。”
聽狄昭昭用很自然的語氣,說得輕描淡寫。
吳正巖感覺小昭昭有點狂傲,但除了說的話,不論看小孩認真的神色,還是乖巧的表情,又或者那雙烏亮又赤誠的眼睛,又都感覺不出一絲傲氣。
他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什麼。
只好先應道:“那我先回去查查菌娘子的事。”頓了頓,又說,“等會兒我遣人送卷宗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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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世子。”吳縣令平日嚴肅的面龐上,難得堆出了和藹可親的笑容,“聽說您昨日特地前來縣衙門尋我,昨日不在,實在失禮。”
狄先裕見人跟他寒暄幾句,就笑著衝昭哥兒去了,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想。
又是昭哥兒在外招蜂引蝶!!
他悄無聲息的退遠點,去找明哥兒。
看看人家明哥兒,多妥帖,從不在外面招惹那些蜂蜂蝶蝶的。
他湊過去低聲問怎麼回事。
狄明其實昨日就想告知二叔的。
不料二叔和弟弟竟然玩到夜露深了才回來,還踩了一腳泥,身上也都是泥點子。
沐浴都?
但他也沒想到,竟然會引得吳縣令親自登門來,還是這副異常和善客氣的樣子。
竟還說:“昨日那命案,還要多虧了狄世子。”
狄明低聲與二叔說了昨日昭昭眉飛色舞轉述的事。
即使狄明不懂技術,但也知道,昨日短短時間破了命案,這絕對是很了得的!
事關人命的案子,哪裡有那麼好破?
鹹魚:“……”
他竟然不知道還有這事!
狄昭昭倒是好奇案子:“竟然這麼快就找到兇手了?”
“兇手已經抓捕了,也招了。死者是豬肉鋪的屠戶,屍體都還有一半藏在後院空著的豬圈裡,兇手就是他妻子……”
給狄昭昭稍微講了一下案情,吳正巖看似感慨的誇獎著:“我實在是想不到,狄世子竟然有如此能耐,變形那般嚴重的指印都能匹配上。一樁本該耗時許久的命案,竟然小半天就破了,想起來我都覺得氣沖天靈,心手齊顫。”
狄昭昭破過很多懸案了,這種也許花個十天半個月也能查出:“我也是正好遇到了。”
又很是小大人的感嘆說:“所以牛捕頭之前說,丈夫死了先懷疑妻子,妻子死了先懷疑丈夫,竟然是真的。”
但既然是這樣的怨偶,在一起不開心,為什麼要成親,又為什麼不分開呢?
萬事都覺得要快樂的小孩,很是不能理解大人的這種奇怪做法。
狄昭昭打直球道,“吳縣令,我有個事想請教一下您。”
剛剛鋪墊好氛圍,也恭維了一通狄昭昭比指印能耐,正準備從懷裡取出指印,一句“我這有個指印,不知可否請狄世子幫忙看看”的話,就被小孩的直球,打得噎了回去。
“您說。”吳縣令壓住心中急切,耐心道。
狄昭昭把事情簡單說了說,然後問:“這事衙門真的不管嗎?”
吳正巖眉頭擰緊,他很務實地說:“倒也不是不管,只是這種事一婆有理,不管怎麼斷都極有可能讓雙方都不滿,三來……”
他苦笑一下:“常言道,清官難斷家務事。許多時候你真的斷了,等過段時間,人家自己就和好了,還反過來埋怨。”
狄昭昭緩緩點頭,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
清官難斷家務事,不斷遭人恨,斷了指不定還是遭人恨。
也於事無益。
狄昭昭再次提問:“那除了這些還有感情,剪不斷理還亂的,那如果真受了欺負,鐵了心要分開,官府也不管嗎?”
其實也算是提出要求。
小孩還舉例說:“你看,就像是這個屠戶家,如果官府管這事,她知道去官府狀告,就能脫身、遠離她口中這個混賬東西,她不一定會忍無可忍,被逼的痛下殺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吳正巖苦笑著看了一眼狄明和狄先裕,又道:“衙門本就是守一方公義,護一方百姓,身為一方父母官,豈有不管之理?”
他沉吟片刻,提出要求:“我雖為縣令,但也不好貿然插手旁人家事,若要官府介入,還需有人狀告,為菌娘子鳴不平才是。”
誰會為菌娘子鳴不平?
自然是孃家人。
狄昭昭眼眸亮晶晶的看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