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兇手的面容
狄昭昭有點想要找個地縫把自己藏起。”
蕭徽才不聽他說,大笑著起身離去,顯然看到最近逐漸裝大人,表情認真的小徒弟被逗得露出可愛表情,很是高興。
送走師父。
狄昭昭帶著一群人,去往已經搬離餘唐的前任捕頭家。
餘唐府是府城,四面八方都環繞著縣,當年餘唐前任捕頭帶著妻兒一家離去,就是去了下面一個縣。
餘唐水路發達,一行人乘船而下,不到一天就到了下頭的縣。
這是一座寬敞的青磚大瓦房。
顯然有本事的人,在哪裡都能立足。
看到明捕頭帶著人來,院子裡的白髮老頭並沒有太大的意外。
他滄桑的目光先是在明捕頭身上停頓兩秒,又轉移到明顯是領頭的狄昭昭身上。
他開口道:“老夫不問世事多年,一身本事也所剩無幾,若為案子來,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些年,找上門來求他幫忙破案的,實在是太多了,他都見怪不怪了。
明捕頭快步上前,攙扶住他:“師父!我們不是來找你幫忙的,那個採花大盜的案子,有線索了!!”
本什麼?!”
“師父、師父,”明捕頭想掙扎,又不敢掙扎,只急忙連聲喊人,好不容易把抓住自己領口的手往下扒拉一點,才好說出來意。
白髮老頭頓時目光炯亮,步如流星朝狄昭昭而來。
“你能畫出那賊子的長相?報官的冷姑娘還指認了?!”
狄昭昭糾正:“不是畫,是捏。”
白髮老頭著急:“不管是畫的還是捏的,那個報官的姑娘真的指認了?”
當年他女婿倒是畫了不少稿,但是女兒一個都沒有指認,都說有點像,但又都只有一點點相似。
他親手的培養的,已經是四周小有名氣的畫師了,這都畫不出來。
狄昭昭點頭:“指認了。”順便還回答了他的疑惑,“可能是因為那個採花大盜有易容,皮相和骨相不相融,相互矛盾,在描述中導致混亂,所以畫不出來。”
這也是他堅持想來此處的原因。
至於如今衙門裡那個畫師畫出來的畫像,只需想想兇手看到畫像後如何囂張,就知道水平了,不提也罷。
白髮老頭嚮明捕頭確認後,血氣上湧,整個人宛如煥發生機,儼然一副鶴髮松姿之相。
“阿婉還沒回。
狄昭昭看了下,家裡確實沒有旁人,若要捏人像,也要等人回來,於是應道:“好。”
白髮老頭很是雷厲風行,風風火火提了一壺茶水,又拿了些糕點,擺在桌上,就直入主題,和狄昭昭聊起了案子。
狄昭昭問當年的情況。
他問如今查到的情況。
他果然還沒放下,當年案子的細節,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不知道有多少個夜裡輾轉難眠,都在思索這些。
狄昭昭原本因為時間久遠,對物證不抱有希望,聽到他細節都還記得清楚,忍不住問道:“當年物證可還有保留?”
“自然有,”白髮老頭有些意外地看了狄昭昭一眼,然後滄桑的說,“只是當年我都檢查過了,沒留下什麼有用的痕跡,而且過了這麼多年,怕是用處不大。”
狄昭昭看向他,問道:“若真這麼覺得,那您何必還留著?”
“不過是這麼多年的習慣作祟罷了。”白髮老頭苦笑著搖搖頭,起身,“罷了,帶你去看看。”
他邊帶路邊說道:“當年搬家前,我妻女本是讓我處理掉的,我不死心,還是拿了個大箱子,偷偷留存下來了。”
箱子表面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用鑰匙打開鎖,掀開一看,裡面分層裝著許多不同女兒家的東西,有撕破的衣裳,有不同的首飾,有小面梳妝鏡……
狄昭昭執意想看,也是思索過了,如今都能住青磚大瓦房,當年做捕頭,應當更富裕些,指不定就有些歷經時光的貴重首飾。
而若真的保留下來,值錢的老物件,是最不容易被丟棄的。
正如狄昭昭所想,他又一次看到了“咻”的一下冒出來的碎畫。
那是一個抹額,紅瑪瑙流蘇抹額,能想象出女孩盛裝時戴上這樣一個抹額,會有多漂亮。
它見證了一個女孩如花般的歲月。
如今,它如同自己的鮮紅欲滴的顏色一樣,無畏的發出吶喊和哀鳴。
這是一幅前所未有的、完整度幾乎趨近五分之四的碎畫。
狄昭昭烏眸顫動,他看到了兇手的暴行。
也看清了兇手的面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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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昭昭並沒有阻止大家過來看。
最後驗證這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
不管過程如何,不管手法如何嫻熟,若連受害者都沒法認出捏出來的這張面龐,那無論如何都是失敗的。
他停下手中調整的動作,還後退了一步,把位置讓出來。
明捕頭看了一眼,並無異色,只是將目光落在小暖的臉上,觀察著她的神色。
小暖懷抱著期待,好像感覺擁有了許多勇氣,卻還是在看到泥人的那一瞬間,眼睛瞬間瞪大了。
她剛剛還因為仇恨和支持而飽滿的情緒,瞬間被心頭湧上的恐懼掐斷,面色瞬間慘白,踉蹌著退後兩步。
一直沉默的冷飽連忙上前,從背後伸手扶住她瘦弱的肩膀,而後輕輕抱住她,不斷安慰:“不怕不怕,大姐在,我們都在。”
他抵住舌尖,聲音沙啞:“沒有人能再欺負你了。”
他聲音在小暖耳邊,聽起來很沉穩,眼睛卻在小暖看不見的背後,死死地盯住那張泥人臉。
背後有了依靠,小暖眼角湧出嗚咽的淚水,有點激動又發怵,顫抖著手指著泥人哭道:“是他!就是他!”
眼看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逐漸趨向崩潰,一雙手輕輕覆蓋在她的眼睛上。
狄昭昭努力回憶著自己小時候嗷嗷哭,爹爹、明哥哥哄他時候的樣子。
小少年端出一副穩重的模樣,有點不太熟練地哄道:“別哭了,我來施法,你不是還想親自報仇嗎?”
“對,我還要……吸……還要報仇。”小暖抬手抹眼淚,越抹越多,又用袖口擦,但心中的悲苦、不甘與仇恨,化作力量讓她一點點堅強起來。
她看向狄昭昭,溼潤的眼睛裡都是祈求和渴望。
狄昭昭提出此法的時候,自然就已經想好了後續,而不是給了人希望,只為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無情轉身離去。
他從腰間取下從不離身的環佩——琉璃蓮花燈。
自打孃親給想法子做出墜帶後,他就再沒選過玉佩,而是將琉璃蓮花燈始終佩戴在腰間。
小時候還顯得有點大,有些顯眼,但身量長開些後,倒是越來越契合了。
他將琉璃蓮花燈放在手心,單手托起。
不由想起當初爹爹第一次帶他玩天虹時的畫面,眼底浮現一絲懷念。
但看到那雙飽含期待的淚目,他收斂心神,努力假裝自己真的是一名道教大師的弟子。
他神情肅穆,呵:“道化開光!”
就在這時,一道虹光從他手中浮現,射向前方,落在捏出的泥面之上。
隨身攜帶多年,狄昭昭早就對這一盞琉璃蓮花燈的情況瞭如指掌,每一片花瓣,每一個夾角,每一處空間能形成的光影。
指間翻轉,湧動的虹光逐漸發生玄奧的變化。
又像是在按照某種玄妙又神秘的規則運行,代表不同能量的光影,好似化作一道道流光,湧入那張惡面內。
“天道昭彰!”
“感德印行!”
“罪愆自噬!”
紅橙黃綠青藍紫、不同顏色的光在蓮花臺的旋轉下,一一照應在泥人面上。
當真照出一張恐怖至極的人臉。
“是他!!連老天都覺得他有罪!”冷飽作為不知情人員之一,此刻激動得雙目赤紅,覺得當真老天都要降下法則懲治惡人。
狄昭昭神情肅穆,最後讓一道暗紅色的光停留在泥人面上:“就是現在,小暖!”
暗紅照面,血腥詭異,就好像真有惡人魂魄被牽引其中。
小暖聽到狄昭昭脆亮的一聲,看著面前的兇光惡面,忽然從心底升騰出一股偌大的勇氣,大喝一聲:“啊——”
“啪!”
被她親自捏出來的惡人面,直接碎在了她自己的全力一擊下,四分五裂,滿地碎塊。
“再來!”狄昭昭給她打氣。
“啪!”
“啪!”
當三個泥人都被她一拳打碎,小暖眉眼都好像舒展開,稍稍多了幾分明亮,那雙握緊的拳頭裡,似有無限的勇氣。
狄昭昭再把她引到自己捏的那個泥人面前。
小暖面色如常,再無慘白驚恐之色,好像剛剛那三拳,不僅是打碎了泥人,更像是打碎了心裡的枷鎖。
狄昭昭聲音平古無波,卻在悄悄引導:“面貌越像,激發法力越強,反噬越大。”
“你若覺得還有哪裡不像,現在還能提出來。”
小暖惡狠狠地盯著這個泥人面,一雙眼睛仔仔細細地分辨,她說:“眼睛要再小一點,額頭還會更飽滿一些……”
“啪!”
隨著最後一個最相似的泥人碎裂在地,小暖倏然地蹲下來,抱住膝蓋,放聲大哭。
冷溫溫和冷飽圍過去,看著釋放情緒的冷暖,忍住洶湧的情緒和哽咽的淚水,露出有點淚花的笑容。
在把妹妹送回去休息後,冷溫溫送他們出門。
她真誠地說:“多謝你了,小大師。”
“演戲,這是演戲!”狄昭昭用力強調。
而且為什麼非要叫他小大師啊!!
哼!
***
離開了冷家後,明捕頭都還有些恍然。
如果不是剛剛見狄世子給冷姑娘解釋,他都要有點相信了。
“世子,你真身無修為?”明捕頭有點不確定地問。
狄昭昭:“自然沒有。”
“那、那為何泥人面顯露詭異兇相?”明捕頭還是覺得剛剛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狄昭昭瞅了這個大個子一眼,難怪沒能得前任捕頭真傳,是個憨的,一點也不敏銳。
“你弄把暗紅色的油紙傘,給自己臉上打一層紅光,一樣詭異血腥,看著嚇人。”
明捕頭:?
他不敢相信地呆愣在原地,片刻後,看著小少年走遠的背影,又趕緊快步追上去。
“那被打壞的泥人?”他有點期待的問。
對此,狄昭昭很爽快的應道:“等會兒我回去,按照最後說的建議,再微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