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陪襯人選

 一大滴口水悄然滑落下來，掉在臺玻上，潘寶山趕緊順手撕下一張老式檯曆擦拭。

 三月五日。

 農曆二月十一，驚蟄。天暖地氣開，眠蟲甦醒來。

 檯曆上這句話一下映入潘寶山得眼簾，他腦海中即刻浮現出一種冬眠動物：蛇。

 眼前妖嬈的鄭金萍，就像條蛇，美女蛇！

 鄭金萍如此賣弄，無非是想籠絡人心而已，所以，一定要穩住。

 潘寶山走到窗戶前遠望，大片的小麥清新可人，點綴著幾個辛勤勞作的老農身影，濃郁的生活氣息轉移了注意力，心中雜念漸漸隱退。

 “鄭主任，作為優雅的女人，再撿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時應該跟空姐學學，先兩腿略交叉併攏，然後再下蹲，而不是像你這樣直愣愣地挺著個腿彎腰，還晃來晃去的，高高地撅起來門戶大開，那蘊意可不一般！”潘寶山半開玩笑地對鄭金萍說，反正她不會生氣。

 “呀，你看你，懂得還不少吶！”鄭金萍直起腰身，眉目含情春盪漾。

 潘寶山沒和鄭金萍對眼，實在不敢跟她再攪和下去。

 “鄭主任，那事你就放心吧。”潘寶山想早點把她打發走，“現在可是特殊時期，你得儘量少走動，要不別人會說你私下拉票，影響不好。”

 鄭金萍捧著撿好的材料一愣，本來還想和潘寶山繼續深入交流一下，沒料到他還不接招。

 “你說的是對，該留意點。”鄭金萍放下材料，穿上外套，屢試不爽的勾招法竟然不奏效，多少有點受挫感。

 看著鄭金萍一步三搖地走出辦公室，潘寶山長長地呼了口氣，打開茶葉盒開始泡水。

 茶葉還沒泡開，吳強又來了。

 “喲，吳委，坐坐坐，我給你泡杯茶！”潘寶山非常熱情。

 吳強是鄉組宣委員，進黨委班子，跟副鄉長一個級別，正兒八經的副科，而且排名還在不進班子的副鄉長前面，關鍵是年齡也不算大，剛三十歲，步子走好了應該很有混頭，所以對他不能不客氣。

 “不用不用，吃過飯沒多會，肚子沒空。”吳強笑呵呵地坐下來。

 “不喝茶就抽菸！”潘寶山拉開抽屜，掏出華子。

 吳強點上煙，美美地吸了一口。

 潘寶山自己也點了一根，開始琢磨起來，亂麻必有頭，怪事必有因，吳強很少到他們農經站辦公室，這會兒過來肯定有事。

 稍加思索，潘寶山就明白了過來，肯定是來幫周國防拉票的。原因很簡單，組宣委是黨委口的，他和黨辦主任周國防一樣，都是站黃開建的隊伍，這個緊要關口，幫自己人拉票實在是太正常了。

 “吳委，我看這次副鄉長補選，周主任是志在必得。”潘寶山非常主動地表明態度。

 吳強一翻鬼靈靈的眼睛，手指點點，“小潘，別想多了。”

 潘寶山很納悶，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吳委，請指示。”

 “今天不是指示，是點撥。”吳強彈了彈菸灰笑起來，“你，在這件事上，該好好考慮下自己！”

 潘寶山如墜五里雲霧，吳強讓他好好考慮下自己，難道真要天上掉餡餅，副鄉長補選還能有他的美事？

 想一想，還是覺得不太可能。雖然頭上有選調生的光環，但相關制度還是要講的，比如入職達到年限才能定級、提拔等等，反正那套規定比較繁瑣。

 “吳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潘寶山皺起眉頭，萬分不解地看著吳強。

 吳強呵呵一笑，“前段時間黨委開會研究提名補選副鄉長一事，黃書記和梁鄉長各有人選推薦，爭得不相上下，最後沒辦法只好打著公平公正的旗號準備進行差額選舉，把周國防和鄭金萍兩人都報了上去，實際上他們是留出時間來做背後工作，一邊到上層找關係，一邊打群眾基礎。如果有一方打通了上層關係，咔，否定另一方的人選，那就成了等額選舉，幾乎就用不著再考量群眾基礎了。不過上面一般不會那麼做，那很容易打擊到個別領導嘛，碰到類似情況，大多是兩個提名人選都批覆同意，接下來誰有本事誰使，反正鄉里要開人*代*會，自己選吧，誰把群眾基礎做好了，誰就上，所以，這兩天周國防和鄭金萍活動都比較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