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試探
瑪麗安小鎮雖然佔地面積很符合一個“小鎮”的概念,但因距離皇城比較近，所以各類場所都設置得相當完善。
居民也富庶許多，有很多暫時無法進入皇城的傢伙會選擇在這裡留宿,其中的原因可能各異,諸如暫且沒確認魔力波動的法師，沒有路引的商人，或者是不請自來的非人類種族客人。
名義上是“小鎮”，其實更像是一箇中轉站，小鎮裡的居民光是憑藉旅宿生意就能生活得很好，因靠近皇城還有衛兵巡邏,連安全方面都不成問題。
“我們這一路，最起碼看見了四隻參賽隊伍。”
以撒不緊不慢地說：
“皇城周圍所輻射的城市參賽隊都在趕來,每座城市一到兩隻隊伍,如果使用定向傳送卷軸,各自分開前往比賽城市的確是一筆誇張的花銷,也難怪每次都是前往皇城集合。”
以單次來算,大規模傳送法陣的成本雖然遠高於小型傳送卷軸，但總體算來能少花很大一筆數字,聯賽是皇室教廷都會出錢的賽事,掏自己口袋裡的錢，也還是能省則省。
“混血都看見好幾個了。”
奧莉西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剛才那個是人魚族吧？耳朵長成鰭狀的,他們這一族的鱗片很適合進行水屬性的相關鍊金,而且沒那麼難搞。”
——最難搞到的是巨龍族的鱗片，現在都不得不用混血鱗片來代替了,還好亞瑞克血脈濃度比較高,效果也不錯。
林恩沒見過其它的混血種族,下意識回頭好奇地張望了一眼,不過在他眼裡所有人的背影都差不多，根本看不出什麼區別，最後只能默默地把腦袋轉了回來。
他們一行人現在準備前往旅館，老師們需要先去與賽組法師確認身份，就放了他們自行活動。
根據愛麗爾老師的說法，賽組每一屆都是那一個德行，確認魔力波動的效率相當感人，他們要做好在這裡過夜的準備，而愛茲瑪德學長似乎並沒有兩隊要一起行動的打算，笑眯眯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領著自己的隊員們離開了。
他們這一路上似乎也頗為吸引眼球，主要的目光都集中在以撒身上，這些基本都長著年輕面孔的參賽者們似乎對以撒的長相相當熟悉，甚至有人在路過打個照面的時候都會驚呼一聲“文圖斯？”，隨後定睛一看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再遲疑地離開。
以撒對此的解釋是：
“可能他們曾經見過我大哥。”
金髮的室友無所謂道：
“我和我哥長得有點像，我哥上一屆聯賽就參加了，這一次還挺受關注的，很多隊伍都會收集他的資料。”
連帶著也有人會打聽出他這個向，比起那些公認種子隊伍，他們的存在感其實相當一般，以他們這隻隊伍在比賽中透露出的水準，暫時還不會被打上重點標記。
“……”
林恩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室友：
“以撒，我們是不是有可能要和你大哥比賽。”
“看運氣。”
以撒的回答模稜兩可。
“我哥是貴族學院出的隊伍，貴族學院幾乎每一屆聯賽都會奪得一個名次，可能第二可能第三，如果我們打進那種層次，也很容易和他們撞上——不過另外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以撒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萬一幾隻種子隊的運氣不太好，各自在決賽前就撞上彼此，說不定也會有提前淘汰的戲碼。”
他正這麼說著，旁邊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出來一個身高很矮的小孩子，似乎是在和什麼人追逐打鬧一般，路過的時候冷不丁就衝著幾人裡看上去體格最單薄的林恩撞了上來。
結果還沒等他成功撞到人，一隻溫度冰涼的掌心就猛然抵在了這個冒失小孩的腦殼頂上，看似力氣鬆懈，輕描淡寫，實則紋絲不動。
暗綠色的眸光從偏長的黑色額髮後自上而下看出去，隱隱帶著一股陰森森的審視，讓人忍不住後背發涼。
“……”
冒失小孩的臉上露出了一愣的表情，似乎完全沒想到自己突如其來被攔下，臉部肌肉不太自然地抽動了一下，隨後立刻適時地露出了被嚇到要哭不哭的表情：
“嗚……好可怕……”
突然間抬手攔住冒失小孩的託蘭一言不發。
林恩有些疑惑：“小孩子？”
他從進來這個小鎮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小孩子的出現，似乎因為最近瑪麗安小鎮來往許多參賽隊伍，鎮裡的居民都會拘著自己家的孩子不讓出門，免得惹惱了這來自各個城市篩選出的“老爺們”。
這應當是很正常的情況，都是要上臺戰鬥打架的隊伍，各自都是自己城市中頂尖的那一批，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傲氣的貴族，雖說在皇城附近，但誰又說得準會不會有性情暴戾的傢伙，又怎麼會讓自己家的孩子出門亂跑？
然而奧莉西爾突然間皺了下眉。
“小孩？等等……”
冒失小孩轉動眼珠
，目光在奧莉西爾的懷疑表情上停留了一瞬，隨後迅速“哇”得一聲哭出來，嚷嚷著“我要回家”就果斷抹著眼淚掉頭跑走，仗著身材矮小，一頭扎進人堆裡，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
奧莉西爾盯著那個冒失小孩消失的地方，隨後略有些不悅地擰起了眉頭：
“雖然知道蠢貨和廢物都喜歡做這種事，但是被打探上門也還是會令人不爽。”
“打探？”
亞瑞克一臉茫然：
“什麼打探？”
“……那好像不是人類的孩子。”
託蘭低聲道：
“他的鞋底踩在地上沒有聲音，呼吸和心跳也不是小孩的聲音，行動風格有些像盜賊。有一瞬間的魔力波動，感覺像是探查類道具。”
——而且目標明確，一頭只往林恩身上撞，就算是貧民窟以偷竊為生的小孩，首選目標也應該是文圖斯而不是林恩，明顯透露著很大問題。
“我說這裡混血比較多來著。”
奧莉西爾環起肩膀：
“矮人混血，或者妖精混血，我傾向後者，因為矮人通常長得比較著急，頭也比較大，很好認。妖精同樣是個頭很矮的種族，除此之外和人類長得沒什麼兩樣，不過耳朵和精靈族會稍微有些類似。”
——只不過因著在其他方面具有出類拔萃的天賦，妖精族的身體普遍會比人類弱小一些，只有少見的“特殊”類型會成功修習強橫肉/體的職業。
以撒倒是稀鬆平常：“可能是被其他參賽隊伍僱傭的混血盜賊，或者直接就是參賽者也說不定，有很多隊伍會著重收集其餘隊伍的消息，這只是個開始，之後說不定會更多。”
“……”
林恩默默收回目光。
——這才只是到了皇城外的小鎮而已，居然已經有打探他們隊伍消息的傢伙了？還是假扮成小孩子這種容易讓人放低警戒心的身份……他會很難想到這一層面。
“不知道是哪一隊盯上的我們。”
以撒想起了一句：
“小心被誘導與人正面出現衝突，另外記得多一份警惕心，尤其是林恩——不要被騙。”
……
拐過兩條街的角落處。
一個矮小的人影沉著一張臉鑽了進來，而看到來者，另外幾個無所事事等在這裡的傢伙連忙湊了上去：
“怎麼樣，查到了嗎？”
“有個礙事的傢伙，警惕心太強了。”
原本的“冒失小孩”臉上露出不屬於孩童的厭惡神色，開口道：
“那個綠頭髮的女人好像看出了什麼，我只能儘快離開——不過有一件事還是做了。”
這麼說著，他突然抬起手，把自己頭上扣著的一頂連耳朵都包裹住的帽子摘了下來，露出長長的一雙尖耳，比起精靈族的耳朵要更長更軟，像是肉色的驢耳一樣微微耷拉下來，其中一邊的耳朵尖上有一枚鑲嵌著透明水晶的掛墜。
——赫然與奧莉西爾所說“妖精族”的特徵一模一樣。
“根據往屆賽組評估，團隊單人擂臺賽都是與最近的臨城比，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因為對手很可能就是中心城這一組。他們今年的隊伍實際水平評價很高，隊長據說魔力含量很誇張，但是隻要不超過一個閾值，我都有辦法讓他瞬間失去戰鬥力。”
疑似妖精混血一邊將耳朵上的水晶掛墜取下來，一邊激活它周圍一圈封鎖住魔力的魔紋：
“就讓我們看看，他的魔力究竟能有多高——”
話還沒說完，水晶掛墜幾乎剎那間就散發出了猶如直面了太陽般刺目的光芒，妖精混血的瞳孔猛地一縮。
——
找到合適的旅館時已經接近黃昏了。
瑪麗安小鎮不僅僅肩負著最近要招待各座城市參賽隊伍的隊伍，同時也是來往商人，路過中產，以及前往皇城各有各目的打算的人的歇腳處，一家家問過去，幾乎家家旅館都是爆滿。
林恩原本都以為他們今晚可能要露宿住以撒的野營大帳篷了，但最後峰迴路轉，還是在稍微偏僻些的地方找到了空置的房間，雖然因屋子數量有限，學生們可能需要考慮一下合住。
這都是要等老師和愛茲瑪德學長那一隊和他們匯合才要考慮的東西，畢竟說不準愛茲瑪德學長他們自己已經找好了落腳處，便可以大家住的寬敞一些。
而在那之前，他們首先找了家餐館，準備先吃個晚飯。
“……”
一進門，就覺得是不是停留在此的參賽者都是同一個想法，這裡零零散散坐著的好多都是面孔年輕的參賽者，甚至有兩隊帶著穿白袍的牧師，聊起天來絲毫不避諱會不會被人聽見，兀自討論得熱火朝天。
“貴族學院的隊伍已經先進去皇城了？”
“皇室這次的隊長似乎是三皇子，二皇子去年畢業了。”
“教廷的隊伍還是沒什麼消息，我只打聽過他們露面過一位聖騎士，團隊賽都只有他出手。
”
“北邊大陸今年派隊伍他們會用詛咒。”
“詛咒不是暗法的分類嗎？”
“暗法都多少年沒出現過了……要是真的，會和教廷的隊伍不死不休吧。”
“南陸那邊的隊伍好像全是混血，都沒見過純種人類，這真的不算作弊嗎？”
“皇室的隊伍裡也有混血吧？還是巨龍混血。”
“……”
四下裡都是“嗡嗡嗡”討論的聲音，幾乎每句話都不離其他隊伍的討論，林恩此時覺得他們一行人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他們完全沒有打聽過其餘隊伍的消息，一整支隊伍都在開擺，對情報收集一點兒都不上心，根本就是在當做吃瓜一樣隨便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