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秋風 作品

第六百四十五章 人性光明

  而且更妙的是,如果別人拿著這張紙條逼著蕭風測,蕭風可以告訴他,測不了,因為東西與你無關。

  這是老道的字,是老道要求蕭風測,才能測。但最終解釋權,仍然在蕭風手裡,蕭風可以胡說八道,別人照樣也找不到。

  就是真被逼得狠了,老道留下的東西太多了,蕭風都知道在哪裡,可以隨便說出一樣來搪塞。

  而老道真正留給蕭風的東西,只有蕭風才能測出來。所以這紙條堪稱是無解陽謀,安全到了極點。

  蕭風默默的看著紙條,最後衝老拐笑了笑,帶著張雲清和巧巧轉身離去。

  老拐也沒多問,因為他知道老道給蕭風留下的東西,想來也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

  把張雲清和巧巧送回城,蕭風轉身折返,在城外溜達很久,確認沒人跟蹤後,終於走到了廢棄的善堂。

  “‘遺’有‘廢棄’之意,與你有關的廢棄之地,最可能的就是這個善堂了。聽說你還在這裡躲了一陣子。”

  蕭風走進善堂,嘴裡喃喃自語,就像在跟老道說話一樣。他腳步不停,越過院落,直接走到最中間的飯堂。

  “‘遺’字上面是個‘中’字,東西應該藏在善堂的中央位置,那就是這個飯堂了吧。”

  飯堂是整個善堂中最整潔氣派的地方了,地上鋪著的青磚雖然很多已經碎裂,但仍然比其他地方的泥土地好很多。

  “‘遺’字中間為‘頁’字形,你留給我的東西,既然是與‘頁’有關,應該是一封書信吧。”

  蕭風走進飯堂,在窗戶前站定,發現正對著窗戶的一排磚因為經常走,比其他地方的磚更平整光滑些。

  原來窗戶的對面有個大桌子,大桌子原來是老拐給孩子們打飯分包子的地方。

  蕭風的眼前出現了那些小豆子們在這排磚上排著隊,等著打飯分包子的樣子。

  那時老道一定會靠在窗戶上,滿臉笑容地看著吧。

  “‘遺’字中間為‘目’字,‘目’有‘孔’之意,飯堂之‘目’,應該就是窗戶吧。

  ‘遺’字左下方為‘辶’,此部稱為‘走之’,那對應的應該就是這排孩子們常走的磚路吧。”

  然後蕭風邁步往前走,走到第八步的時候停下了。

  “‘目’下為‘八’,應該就是這第八塊磚下了吧。”

  蕭風伸出五指,微一用力,將手指插入磚縫中,將深深陷入泥土內的青磚挖了起來。

  地下什麼也沒有,蕭風沒有覺得意外,他繼續往下挖,果然,在更深一點的泥土中,埋著一封用油紙包著的信。

  蕭風抖落泥土,撕開油紙,裡面的紙還是受了些潮氣,但時間尚短,字跡還都能看清楚。

  “蕭風如面:這次我就不喊你大人了,反正你看見這封信時,我也該死了。何況這封信,你也未必看得見。

  今天是我躲在善堂的第三天了,錦衣衛來查過,但我假裝來過又走了,他們就不會再來查了。

  有一件我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你的事,因為你知道了,對你沒好處。但不告訴你,我又覺得遺憾。

  如果我不用死,這件事可能暫時還不會告訴你。但我要死了,那就寫下來吧,你能不能看見,全憑天意。

  若是你被抓了,老拐就不會把紙條交給你。若是你來晚幾天,這信在泥土裡也就爛掉了。

  所以如果你現在正在看這封信,那就說明老天讓我把這事兒告訴你,是福是禍,與我無關。

  你父親蕭萬年,其實不是死在徵召秀女之事上。他殺死知縣,對抗嚴黨的事兒,陸炳完全扛得住。

  即使你父親因此丟官免職,以陸炳的能力,也一樣能把你家照顧得很好,而嚴家也不敢就因此和陸炳翻臉。

  真正讓你父親難以翻身,鬱鬱而終的,其實是夏言的案子。沒錯,就是我大哥,連累了你父親。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何你父親會幫我大哥。但他確實出手了,就在夏言被人群起而攻,岌岌可危之時。

  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曾經威風八面的當朝首輔,竟然成了待宰的羔羊,只有我這個不爭氣的弟弟能偷偷幫點忙。

  可這時候你父親卻暗中幫夏言做了很多事,儘管他的身份已經是個平民百姓了。

  你父親利用他在錦衣衛中曾經的人脈,為夏言蒐集了很多有利的證據,他還曾親自出京去幫夏言聯絡過外地官員。

  在此過程中,他曾與嚴世藩的手下廝殺過,也曾與其他的錦衣衛衝突過。雖然陸炳替他隱瞞,但萬歲應該還是知道了。

  所以夏言獲罪後,陸炳就再也沒有照顧過蕭萬年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嚴黨直接下手殺人。

  我想,既然萬歲那麼恨我大哥,那對於幫他的人一定也會恨屋及烏,所以不準陸炳再照顧你家裡。

  你父親在幫夏言的過程中,也受了很多傷,缺醫少藥,得不到很好的治療,自然活不了多久。

  我想告訴你的是,其實從萬歲的角度看,他已經很仁慈了,很照顧陸炳的面子了,否則他會直接下令殺了蕭萬年的。

  所以你也不用因此而記恨萬歲,他是皇帝,跟皇帝是沒法講理的。何況你記恨他,對你也沒好處。

  我也不知道為何想把這件事告訴你,大概就是想對你說聲謝謝,替我大哥和我一起道謝。

  夏家兄弟並無恩惠於蕭家,卻得到蕭家兩代人的幫助。謝謝你父親,謝謝你,謝謝你全家。”

  蕭風捏緊了手中的信,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只是再次環顧這個善堂。

  他想起來了,老道說的那段時間,已經丟官的蕭萬年,忽然之間變得忙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