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賈赦 作品

第二百七十七章 前因後果


  賈琮剛入衍聖公府的大門,便見一名身著祭祀時才穿的禮袍之人,長鬚白髮,頗具威儀看向儀門外的自己一行。

  他剛想往前一步,卻見人群中有一華服之人往前一步厲喝:“粗鄙武夫,還不退出去,這孔廟儀門也是爾等武夫可走的?”

  《孟子·萬章下》有載,“夫義,路也;禮,門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門也。”

  孔廟前設有禮門、義路,是對孔子的尊崇和儒學正統地位的認可。

  按照前宋以來的規矩,只有符合儒家道德規範的君子才能從這條大路行走,由這扇門出入。不符合條件的人,是不能走這條路的。

  這條規矩在開國時,太祖皇帝捏著鼻子認了,賈琮自然不會傻乎乎的硬懟過去。

  他擺手制止了身旁握緊刀柄的親兵,解下腰間的雁翎刀和御劍,交給了賈十一。

  隨後正了正衣冠,微微一笑,自儀門入,往孔廟前行。

  直至來到柴火堆前,賈琮以儒生禮作揖拜道:“儒門學子賈琮,見過諸位長者。”

  “粗鄙武夫”不可入儀門,那他這個正統的儒門學子可以進吧。

  是了,賈家小兒是六元文魁徐晉徐青藤唯一的弟子,雖無功名在身,但人家還真能自稱一聲儒門學子。

  儒門學子來孔廟,他們還真沒理由阻攔。

  而且賈琮禮數言辭皆是無可挑剔,原本見其不顧阻攔穿過儀門的眾人被噎得無話可說,只能冷臉相對。

  眾人將目光轉向為首的紫袍老者,賈琮從其身上特有的紫色祭服大概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孔祥安,孔氏一族中輩分最高、學問最好之人,在仕林中有著極高的威望。

  這人除了有些迂腐外,品德高尚,大半生都在推崇克己復禮。

  不領孔府米糧,不住孔家宅院,不受孔家錢財,十五歲考中秀才,十八歲中舉,十九歲會試得中,殿試二甲,隨即堅辭授官,回鄉繼續研讀聖人典籍。

  要不是庶出的身份,孔仁軒他爹根本就沒有機會承襲衍聖公的爵位。

  太上皇曾跟賈琮說過,當年太宗皇帝原本想好好培養孔祥安,以分化孔家。不想孔祥安在奉天殿上說,他一路科舉不是為了當官,而是為了朝廷的那份錢糧,好供其衣食無憂,安心學術。

  至於說孔家豪奢與否,他孔祥安無功不受祿,拿了心中不安。

  耿直的孔祥安讓太宗皇帝哭笑不得,授其三品散銜至誠先師祭祀官,命其負責曲阜孔廟奉祀,賜金放還。

  孔祥安回鄉之後,深入簡出,苦讀聖人典籍,三十歲著書《夢聖對論》,四十二歲著書《四書今讀》,五十六歲著書《昭武治要》……

  三十年著書,涵蓋注經、典論、教學、治國等諸多方面,曲阜城中那座與眾不同的小院子,成了繼孔廟、孔林外,儒門學子最嚮往的聖地之一。

  孔祥安曾因重新註釋四書,讓不少孔家人恨得要死,卻沒人敢對他出手。

  因為太上皇的案頭就常放著兩冊書,孔祥安的《四書今讀》與《昭武治要》。www..m

  “懷禮先生,學生有禮了。”

  賈琮恭恭敬敬的向老者作揖,孔祥安臉上的肅穆之色去了幾分,笑了笑還禮道:“至誠先師祭祀官,見過欽差副使大人。”

  “懷禮先生,您何故與此等惡徒行禮?閹賊都說了,便是此賊指使的他……”

  旁邊的人甚是激動,還打算繼續說,卻見孔祥安抬手製止:“刑獄之事,自有秋官來定論。我早就說了,爾等私設公堂有違禮制律法,更別提爾等屈打成招所得所獲,真假難辨。”

  嗚嗚嗚嗚嗚……

  賈琮尋聲看去,高高的柴火堆上,被堵了嘴巴的夏江憤恨的看著孔廟前的眾儒生,眼中的殺意傻子都看得出來。

  孔祥安的話自然不會得到這群人的贊同,閹人最是記仇,他們可是將其打的皮開肉綻,架在柴火堆上了。

  把朝廷的鷹犬交給朝廷去審,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幾乎是所有人都言辭鑿鑿,說他們審問蒐集了齊全的人證物證,可孔祥安始終不置一詞,反而與賈琮說了幾句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