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人 作品

第四百六十六章 冤呈天子,官官相護?

  他是成化二年進士,初授丹徒知縣,升監察御史,歷廣東按察僉事、福建汀漳兵備道,後調浙江任按察副使、按察使,今年已經是左布政使。

  他已經是知天命之年,留給他的仕途已經不多,面見天子更是唯一的機會。現在他只希望站好最後一班崗,給天子留下一個好的印象,那麼他此生便足矣。

  只是越是如此,心裡反而更加的焦躁,連帶著其他江浙的官員顯得憂心忡忡。

  在這幫官員中,除了從京城被特意安排到地方的杭州知府錢森,其他官員從來沒有機會瞻仰龍顏。

  現在天子弘治由北京下來,杭州已經是他們最後一站,這既是一個殊榮,但亦是一種莫大的壓力。

  楊峻終於是停下了腳步,卻是提出一個問題道:“陛下南巡至杭州,咱們該如何安排陛下的行程?”

  這……

  在場的官員不由得面面相覷,卻是困惑地望向楊俊。

  “藩臺大人,這事不是自己事先敲定了嗎?此次行程以西湖為核心,安排陛下游龍井村、風篁嶺和碧螺峰等古蹟!”杭州知府錢森打破尷尬的氣氛,顯得一本正經地答道。

  楊峻倒沒有老糊塗,卻是表示擔憂地道:“咱們這般安排,陛下真能滿意嗎?”

  “咱們臣子只需要心裡忠於君主,此次將杭州最好的一面呈現給陛下。若陛下真的不滿意,咱們便一起領罰,以後要做得更好!”杭州知府錢森保證著平靜地道。

  在場的官員聽到錢森這番說辭,雖然心裡有所不安,但亦是曉得已經是最好的安排,只希望陛下能夠滿意了。

  正是這時,楊峻突然一驚:“他怎麼會在這裡?”

  入眼之下,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書生跟隨一名宮人走過來。

  他的衣裳早已破舊不堪,佈滿了補丁和汙跡,身形瘦弱,肩膀微微佝僂,彷彿承受著無法言說的重負。

  雖然他的臉龐瘦削而憔悴,顴骨高聳,眼窩深陷,但一雙眼睛異常明亮,透露出堅定而執著的光芒。

  他注意到行宮前的江浙官員,但他的眼睛閃過深深的痛恨,整個身影格外孤獨而堅定,彷彿一位行走在歷史長河中的孤獨行者。

  有官員注意到對方的敵意,而今竟然得到皇帝的召見,不由得當即進行打聽起來:“這個書生是誰啊?”

  “若是我所認不差,應該是茶農帥魁之子!”一個年老的官員眯起眼睛,卻是進行判斷道。

  話音剛落,旁邊的按察司官員便是恍然大悟:“經你這麼一說,剛剛走過去的書生可不就是才子帥家謨嗎!”

  江南自古出才子,而帥家謨便是其中之一,特別在算術方面是無人能及。即便是千軍萬馬爭過的獨木橋,亦能以十三歲考取秀才的功名。

  只是江南勝產才子,亦是才子夭折的墳場,而帥家謨經歷生活的折磨,已經不復江南才子的那份風度翩翩。

  行宮內的花木扶疏,本是極美的景緻,但在帥家謨的眼裡卻彷彿失去了色彩。

  跟隨太監來到御前,他的肩膀微微顫抖,眼角滑落下晶瑩的淚珠,無聲地滴落在地面上,最近只是道出了兩個飽含無盡的委屈兩個字:“陛下!”

  尹直從帥家謨進來之時,便一直關注著這個衣衫襤褸的年輕書生,在聽到帥家謨稱呼弘治的時候,眉頭不由得微微蹙起。

  劉瑾望了一眼朱祐樘,便對著帥家謨沉聲詢問:“你是何人?有何冤情?”

  “草民乃龍井村帥魁之子帥家謨,今欲為父親討得公道,狀告浙江官員官官相護!”帥家謨抬起頭,露出一張堅定而決然的臉龐。

  朱祐樘接過遞上面的狀紙,發現上面的字寫得極好,對眼前的年輕書生不由高看一眼。

  這個案子的緣由竟跟自己所頒行的清丈田畝及刁民冊有關,隨著清丈田畝的政令在全國推行,刁民冊成為了打擊富紳的利器。

  只是清丈深入之後,清丈的對象不再僅限於田畝,卻是慢慢將鹽田、果園和茶山加入了丈量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