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茶客 作品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戚華楹

他不善競馳,騎射之術也只是平平,戚清更不許他做這些如武夫般打殺之事,年年圍獵只是拿著射具在外隨意跑動一圈走個過場。旁人問起來,便說是受父親信佛影響,見不得殺生。

戶部準了他的假,日日待在府裡,也不知是不是拘得時日久了,這幾日格外煩躁,越煩越閒,越閒越煩,就在這無所事事的日子裡,偏叫他找著了件正事,就是去查害得妹妹掉眼淚的那女人是誰。

前兩日戚華楹乘馬車路過醫官院門口巷間,見有女子與殿前司指揮使裴雲暎舉止親密,裴雲暎是太師府看中的人,此舉與打臉無異?

又有戚華楹的貼身侍女說,瞧見與裴雲暎親密之人穿著醫官院女醫官的裙袍,戚玉臺當即差人去打聽。

打聽消息的人回得很快,不過一日就打聽清楚,那日夜裡出診的女醫官只有一位,是翰林醫官的醫官陸曈。

戚玉臺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去告訴戚華楹。

戚華楹歪在軟榻上,隨手拿了冊詩集翻看,見戚玉臺從門外進來,無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去,繼續望著手中詩頁發呆。

自打那一日乘馬車歸來後,戚華楹便一直這樣神色懨懨、鬱鬱寡歡,什麼事都提不起勁。

“妹妹,我打聽到了!”

一進屋,戚玉臺快步上前,在戚華楹身側坐下,道:“那日和裴雲暎一同出行的女人,是翰林醫官院的新進醫官使,叫陸曈。”

戚華楹怔了一下:“陸曈?”

她不曾聽過這個名字。

“是個平人醫官,從前在街上坐館的,先前她去司禮府給金顯榮施診我還見過一回。”

戚玉臺眉間隱帶激動。

打聽消息的人回來稟說,和裴雲暎一道出行的女醫官叫陸曈。

聽到這個名字時,戚玉臺也大為驚訝。

他記得陸曈,金顯榮身下那玩意兒不好使,官員間都傳遍了,醫官院換了幾個醫官都沒轍,卻在一個女醫官的手裡漸漸好了起來。上次他在司禮府做噩夢時,就見到了陸曈,她還替他把過脈。

平心而論,那女醫官生得頗有幾分姿色,是和盛京閨秀截然不同的清冷,戚玉臺當時都差點動了心思,只是畢竟是當差的人,父親近來又管束頗嚴,最後便熄了念頭。

如今得知這女醫官竟然就是讓自家妹妹傷心垂淚的罪魁禍首,自然怒不可遏。

“妹妹,”戚玉臺望著戚華楹似是消瘦幾分的臉龐,心疼道:“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一介低賤平人,給你作奴僕都不夠格,竟敢惹你傷心。”

“哥哥給你出氣,明日就讓她嚐嚐苦頭,讓她知曉得罪了我們太師府的千金明珠,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戚華楹一驚:“哥哥不可!”

“妹妹,我是在為你出氣。”戚玉臺面露不解。

戚華楹深知自己這位兄長雖看著有禮恭謹,實則自小行事衝動,平日有父親管家約束,在外尚能不顯,然而私下無人時,卻總是忍不住做些敗事之舉,越發頭疼。

她道:“哥哥,你也是男子,裴殿帥既然鍾情那位醫女,正是濃情蜜意時,你若出手,豈不是結仇?”

戚玉臺輕蔑:“為個賤民結仇?”

見戚華楹不贊同的目光,戚玉臺冷笑:“我會讓人處理得很乾淨,絕不會被人知道是戚家乾的。”

戚華楹只搖頭:“父親說過,殿前司的手段不容小覷……而且就算他不知道是你,那醫女真出了事,反而成為他心中遺痛,永不能忘懷。”

“最重要的是……”

戚華楹垂下眼睛,“我已經決定放棄他了。”

“妹妹?”

“他既心裡有人,我何必自討沒趣,況且我這樣的身份,和一介平人爭風吃醋豈不自降身份。哥哥不必勸我,也不必多做什麼,父親說近來盯著太師府的人多,馬上又要到父親壽辰,這個關頭,別再生事端讓父親操心了。”

她雖仍是鬱色難平,語氣卻很堅決。戚玉臺一聽她說起父親就頭大,這個妹妹比他聰明,也比他生得好,待人又端莊得體,唯一的一點不好就是教訓起自己的時候和父親一模一樣,讓人心中發怵。

他輕咳一聲,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頭,正想起身離開,目光掠至桌屜時,忽而想到什麼,眼睛一眯,又坐回去,望著戚華楹輕聲道:“妹妹,上回我和你說借我一點銀子……”

戚華楹嘆息一聲,招來婢女,從桌屜裡取出厚厚一疊銀票遞給他:“別讓父親知道。”

“明白明白,”戚玉臺接過銀票一捏,心中頓時一喜,笑著起身道:“還是妹妹對我最好。”

“裴雲暎那混賬不識抬舉,配不上我妹妹,”他道:“等著,過幾日夏藐,我去獵場叫人給你打只雪白雪白的小狐狸,你養著逗個趣,別不開心了。”

戚華楹搖了搖頭,只望著他的背影叮囑,“哥哥拿了銀子,可別再服那藥散了。”

“當然,當然。”

戚玉臺滿口答應著,笑著走出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