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A 作品

第 232 章 新教材:扮狗表演法!

    菲特

    後來相信他也是因為說出來其實有些失禮。

    貝利斯當時在陽臺廳與我站得很近,我能清楚聽到他的呼吸聲變動。

    時而輕,時而無,時而輕輕抽吸氣。

    他披著一身威嚴典雅的皮裝,胸口前整齊佩掛近十年來得到的榮譽獎章,唇邊的微笑弧度精準可登上宣傳海報,無一處不精緻奢貴。

    但,他站在我身邊,卻像一頭毫無禮教,不知羞恥,只剩原始本能的畜生,從站到我身邊的那一秒開始,就一直在嗅聞我的氣味。

    他的呼吸時而輕時而無,我一直聽著,從進入到離開陽臺廳的前一秒,他都沒有呼出一口氧氣。他只是嗅聞用聞的方式聽我的呼吸。室外的人造月光落到他身上和銀髮上,他靜悄悄立著微笑,令我感到怪異的壓力,也產生了一點因恐懼生出的噁心。

    但又是那麼矛盾,噁心恐懼間,我有些恍惚,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貝利斯怪異的嗅聞狀態,從小就有。

    在過去,更久遠的幼年期,永遠踩著我影子走的貝利斯會在我生氣或傷心的時候這樣做;學著從紀錄片中看來的寵物小狗作態,將頭伏在我的膝上,呼吸時輕時無,小半時,他就會漲得滿臉通紅。那時我們都年幼,我的尾鱗還未第一次蛻殼,他的器官與節肢仍在發育中。貝利斯體內的肺臟不能支撐他太久過呼吸。他學這種姿態,是因為我們相遇之初,我雌父花錢買下他時說的警告。

    無名者,你要記住你因誰才有繼續呼吸的權利,往後每一日,曬在你身上的陽光,淋在你身上的雨露,拂過你面龐的微風,你目之所及,感官所觸,皆為莫奈沙羅斯所慷慨賜予。

    那時,他住在籠子裡,沒有名字,不會說通用語,只勉強認得一些音節,唯一熟悉和服從的權威是鞭子與疼痛。他什麼都不會。

    按理

    說,這種蟲自小隻認識疼痛與暴力,性格應該扭曲又狂躁。但貝利斯不是,他記性好,且有一種天賜般的敏銳聰慧,縱使出生淤泥,口不識言,對世界一片懵懂,也能迅速抓住機會。

    年幼的我有一段時間喜歡長毛寵物,但對細絨過敏,平日只能看看寵物紀錄片。

    有一天,我在學府受挫,不高興地在花房坐了很久,誰來勸我都不聽,還命令守護者把過來哄我消氣的哥哥趕走。一直靜靜站在我身邊的貝利斯忽然蹲下,學紀錄片的內容,把臉伏在我的膝上,扮演小狗討歡的姿態。

    扮寵物小狗討好主人的嗅聞狀態,是貝利斯在沒有任何老師指點暗示,僅憑看教育紀錄片就學會的討好辦法。

    那時,老師還沒有教過他社會常識,自尊不屈;當時的貝利斯是一頭被僕從教育馴化的人形獸。他有一雙少見的金瞳,留得我在他的籠子前駐步幾秒,雌父便把他買下來作我出遊的隨行禮,後來又成為隨行僕從。

    那時的我詫異而驚奇地望著忽然變了個狀態的貝利斯。

    我一直看著他,他就一直扮演紀錄片的樣子。

    但他不是真正的犬,也沒學生物知識,只知道使勁嗅聞,不懂運氣規律。

    很快,他就呼吸急促起來。

    我連忙喊來守護者,讓守護者教他怎麼順氣。

    等他緩過來以後,

    年幼的我摸了摸他的頭髮,說,蠢死算了。

    貝利斯沒有應聲,他那時還不怎麼會說通用語,每一個詞都含著古怪的口音。

    我說他蠢笨,他只是垂著頭,學著紀錄片中小狗的作態,沉默著用濡溼的鼻尖蹭我的膝蓋。紀錄片小狗多蹭幾下可以得到主人的愛撫、誇獎、原諒與心軟,他一一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