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8 章 小會(三)





黑髮少年並沒有阻止男人往浴室外爬,客廳裡有一個座機電話!




不僅如此,男人一旦爬著停下了,一片寂靜中,男人身後的黑髮少年會故意弄出鐵鏈的響動聲。




鐵鏈聲催動男人的恐懼,男人再疼都會開始爬動。




只要男人一停,漆黑的客廳中就會傳來鐵鏈響動聲,“叮啷…叮啷…”




鐵鏈聲彷彿猛獸狩獵前的低鳴,只要一響,疼痛便會降臨。黑髮少年面無表情提響鐵鏈,強迫男人去報警。




男人很快就爬到了客廳座機前,拽下電話繩,哆嗦著撥號,電話一接通,他神志不清地咆哮入室搶劫,入室殺人。




漆黑的客廳安靜無比,瓦倫丁·馮能聽見座機對面傳來詢問地址的出警聲。




[…




“…15分鐘,我




()們一定到(),請您保持通話…




黑髮少年拔掉電話線?()?[(),一腳踩在男人背上,彎腰伸手繞過男人脖子,不太熟練地試了勒喉,男人很快翻白眼暈過去。少年把男人頭轉過來,打了兩巴掌確認反應。




男人沒動靜。




昏暗的室內響起輕輕走開的腳步聲,腳步聲由近漸遠,直至消失。




寂靜十秒過後。




忽然,躺在地上的男人眼皮下的眼球動了動,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




“!”瓦倫丁·馮心猛地一抽,為同鄉的反應和警惕!




[…




男人睜開眼,眼睛餘光注意到什麼,臉上猙獰露出絕望。




昏暗的室內,他身後的黑影始終沒有離開!




黑影只是靜靜站著,面無表情觀察他的“昏迷”。




彷彿是在嘲諷。男人睜開眼後,黑影便用靴跟輕輕磕響地板,嗒嗒嗒,靴跟發出模擬走動的腳步聲。腳步聲重重輕輕,一輕一重,嗒嗒嗒。




黑暗中彷彿有十多個人在室內走動,腳步聲由近漸遠,由遠漸近。




無法回頭的男人嚇得嘔吐。




黑影再一次拖動鐵鏈,靠近男人。




但還沒等黑髮少年碰到男人,男人已經嚇暈過去了。




黑髮少年彎腰,面無表情觀察了半分鐘,確定這次真暈了,他立刻繞回亮著燈的衛生間,拉開浴簾,對乖乖蜷縮在浴缸裡的妹妹抬起手。]




瓦倫丁·馮猛地明白為什麼第一次聽到的幼童哭聲很奇怪,伴隨“啊…啊…”




[…




黑髮少年熟練地打手語,放慢講話速度:“身體哪裡痛?有沒有難受?”




小孩一邊手語回應,學著哥哥的嘴型,慢慢說:“…他…才進來。瑾哥,就到了。”]




是隻能使用手語輔助講話特殊兒童。啊!什麼垃圾人!瓦倫丁·馮的感官拳頭瞬間硬了,一下子又想起一大片現代記憶。




[…




黑髮少年馬上用手指說:“等等會有大人來,只要有叔叔哥哥靠近你,你就哭,只能讓姨姨和姐姐抱。之後,大人問你在新家過得怎麼樣,你就誠實地把一切說出來,他們對你好,也對你很奇怪。”




“…好…”小孩用手指說。“我會…努力。”




“不要害怕,很快就能回院裡。”黑髮少年用手語說。




“如果回不了…院裡,怎麼辦?”小孩用手指問。




黑髮少年沉默幾秒,用手指說:“這裡發生了壞事,等等出現的大人都是黑貓警長,一定會把琳琳送到正確的地方。琳琳不是最喜歡黑貓警長?相信黑貓警長,黑貓警長永遠會保護弱小和正義。”




“…好…”孩子蜷回浴缸。




黑髮少年很快離開衛生間回到客廳。]




瓦倫丁·馮這會兒知道少年鼓囊囊的褲子口袋裡裝著什麼了。




[少年回到客廳,從工作褲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袋,他把信封袋拆開,將裡面的照片




()撒在昏迷男人的身上。]




“……()”瓦倫丁·馮猛地凝神去看客廳的相片牆,合照中的每一個人都在陰影中凝視鏡頭,揚起微笑。




不同的照片中,道貌岸然的男人單手扶著十多個面貌不同的少年少女的肩頭,神態慈祥親切。反胃感直衝瓦倫丁大腦,他沒再看地上的照片。




[…




黑髮少年撒完照片後,又從信封裡倒出一個拇指大的硬件,走到電視機旁邊的臺式電腦主機後,手腳利落地將u盤重新安裝回去。




安裝完硬件,少年掃視客廳,又去把大門打開,最後他順著陽臺原路返回下樓。




少年沒有馬上離開,他藏在居民樓後門的小巷口,一直等到警鈴響起,確定三樓客廳的燈被打開,聽到幾聲中氣十足的髒話咆哮,才離開小巷。]




瓦倫丁·馮又一次聆聽到記憶的聲音:這個猥褻犯最後被判刑,出獄後終身攜帶報警腳環。




這片記憶最後迴歸明亮。




[…




少年趁著夜色,翻牆回學校宿舍,衝完戰鬥澡換過乾淨校服回去上晚自修。




黑髮少年一進教室。




喂,剛剛李老師過來抽查,我替你打掩護了啊,我說你吃壞肚子去上廁所。()”同桌酸溜溜說:“李老師回去給你找沖劑了,等等拿過來你可別露餡。”




“感恩兄弟,好人一生平安。”黑髮少年笑眯眯地說。




“哼。”同桌呵呵,又用胳膊拐拐黑髮少年,“第一次見你翹自習那麼久,去幹啥?上午我看到17班的不良找你,你是不是和他們去抽菸了?有這好事不帶我一個。”




黑髮少年翻開英語試卷,拿起筆,開始寫作業,“只有你當抽菸是好事。”




“幹壞事竟然不帶我!”




“你一起去早嚇死了。”黑髮少年輕笑一聲。]




這一段回憶結束。瓦倫丁·馮一眨眼,面前又是新回憶。




回憶中的黑髮少年又抽高了,身形有了青年的實感。




他揹著一個運動挎包,站在已經褪色的紅磚綠瓦院門前,低頭和院長媽媽說話,遞給院長一個信封。




[…




“這張卡存著學校發的獎勵金。”黑髮青年說,“考上首都大是三十萬,還有這些年存下的競賽獎金和居委發的,整合三十五。宿舍的暖氣管道年年都壞,小兆他們去年臨時用碳取暖差點捂死一宿舍人。今年暖氣管道必須換。琳琳她們的冬衣也短了,棉芯拆出來再曬也不暖,再添一批新的外套吧。”




“不行。這是你的獎勵金,你該用在自己身上,上大學要花錢的地方更多,還有,”院長媽媽還沒說完。




“不用太擔心。”




黑髮青年溫和地說,“市裡有人準備資助我四年,機票在昨天寄到了學校。大學那邊有相關扶持政策,我手機裡還存著上學到現在所有老師的聯繫方式,錢夠用日常開銷就行,我不會餓肚子的。”




院長媽媽深深嘆氣:“你還小不懂,人總是要攥點底氣才




()能挺直腰板。”




黑髮青年笑笑:“姨,還是您和我說知識就是力量與金錢。我18歲至今,對誰彎過腰求過財?我年年成績穩定,學校和居委年年有獎勵金。現在還有市裡的慈善家專門資助。姨,新時代啦。”




“好吧。”院長媽媽最後說,“我會去聯繫暖氣公司。”




黑髮青年變魔術一樣掏出一張寫著號碼的紙,“我昨天就聯繫談好了。這家公司是我班主任親戚開的,報價已經打過折。您一個電話,他們隨時過來拆管道。”




院長媽媽:“……”




院長媽媽揮起結實有力的巴掌啪啪打黑髮青年的手臂。




打得哈哈笑的黑髮青年前後搖了兩下。]




瓦倫丁·馮的記憶就像在破開一層層蛛網,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一位這樣的長輩。那位長輩對他最後一句話是嘆息:【你求別人愛你,就不會有人愛你。你要照顧好自己的心,心很珍貴,你不能總是將它毫不保留地送出去,分享太多次,你就空了。】




瓦倫丁·馮淚眼矇矓,又一片泛著柔和光暈的回憶落到他的精神感官中。




第四片光暈回憶是閃回記憶,瓦倫丁·馮在閃回記憶中,看到黑髮同鄉大學畢業,進入社會的經歷。




黑髮青年在一個溫暖的大家庭中長大,所學所得都在教他怎麼當一個好人。




但世道不會因為一個人是好人,就善待他。




撫養者的教育深深影響黑髮同鄉的三觀,知識就是力量和金錢。他年少早慧,上學第一年就已經品味過知識帶來的飽腹和溫暖;步入社會後,他從未因金錢與階級權勢迷失自己,吃的苦大部分虧在善意與信任上。




他吃了很多苦,但一次都沒有被打敗扭曲。摔倒了就爬起來,受傷了就想辦法治好,被坑害了就以牙還牙。他足夠聰明,有手段有魄力,從不用聰明去害人。




同時,他善良堅韌又勇敢,在尚且弱小的年齡,為了所在乎的人,他的勇氣就像瘋狂的堂吉訶德,敢孤身一人去挑戰巨人風車。




瓦倫丁在德斯蒂尼開放的四段精神回憶中,認識一個值得用生命去信賴的人。




這些回憶建立在神經觸鬚上,無法篡改作假,瓦倫丁·馮徹底打消對陌生同鄉的顧慮和不安。他再無“老鄉見老鄉,背後來一槍”的隱憂。




最後,德斯蒂尼的回憶在瓦倫丁·馮的感官中化為一片虛幻的光輝,光輝中出現一道黑影。




虛幻的黑髮青年朝瓦倫丁·馮走來,身影慢慢化變成銀色,黑髮褪色,肩頭落銀,最後變成銀髮銀眸的德斯蒂尼。




這個人不論是黑髮還是銀髮,眼中的堅定明亮從未改變,始終如一。




“你好,交個朋友吧。”銀髮銀眸的人對瓦倫丁·馮伸出手,微笑著正式道:“我是時寸瑾,你叫什麼名字?”




瓦倫丁·馮的感官顫抖,他伸出手握上去,輕飄地說:“我叫……”









現實噴泉廳。




閉目的時寸瑾看完瓦倫丁·馮




的人類期記憶,嚥下一口嘆息。




瓦倫丁·馮的人類記憶,用12個字就能概括完:童年失親,輾轉流浪,渴望被愛。




瓦倫丁·馮說自己遺忘了許多記憶,記憶缺失,無法用言語解釋清楚。時寸瑾在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進入他的回憶世界,還是被驚到了。




瓦倫丁·馮的回憶世界像一面砸成蘼粉的破碎鏡子,整塊鏡子,只有5片巴掌大小的回憶是完整的。其餘的記憶,零零散散四落在5片完整的鏡片旁邊,泛著碎裂的光。




時寸瑾:“……”




完全具備了原著瞎開章節號的混亂美特色。




時寸瑾延伸感官去觸摸那5片記憶。




5片記憶中,有三片是人類記憶,兩片是蟲族記憶。




時寸瑾先翻開瓦倫丁的第一片人類記憶。




第一片是童年。




父母在瓦倫丁6歲的時候車禍重傷,在醫院躺了一週後撒手人寰,雙方親戚趕來的第一時間是爭奪保險金和賠償款。無人管他詢問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被問得煩了,大人們就說:“聽話一點!安靜一點!你爸媽就能早點回來了!”




這句話是詛咒,纏繞了瓦倫丁·馮的一生。




第二片是少年。




16歲的瓦倫丁·馮陰鬱沉默,有錢又貧窮。




他的父母早年留過學,不倫不類地學外國公證遺囑,設定保險指定繼承人與財產管理經紀人。




發生意外後,在一系列複雜的公證合同操作下,瓦倫丁父母的保險金和賠償款仍在瓦倫丁名下,財產管理經紀團隊每年按照比例給瓦倫丁打錢。




那是一筆很大的錢。




6歲失親的瓦倫丁成為了一顆搖錢樹。




親戚們爭奪他的撫養權,近十年來,他在數十個家庭中輪流生活,這群與他有血緣關係的成年人從未將他視為親人。但這群人又擔心孩子對經理人團隊說些什麼,導致失去申請撫養權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