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皇帝賜婚1

 皇帝整整衣袖,淺笑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怎麼竟全都來了?”他轉而對程如玉道,“既然都來了,也就也把皇后跟小十九都叫來罷。”

 這話一說出來,魚青鸞心裡就明白了。這皇帝胸懷天下,心細如髮。

 陳爾東父子因何而來,想要得到什麼。他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們既然鬧到他這兒了,他便也只能應下。

 程如玉應聲而去。

 太子見程如玉一去,便對鳳十打了個眼色。

 鳳十趕緊上前一步,笑道,“父皇,今兒個帝都鬧騰得底兒朝了天!這會子竟還鬧到父皇這兒來了,孩兒便把幾位兄長死拉活拽的拉來鳳鸞殿瞧個究竟。”

 皇帝素知這鳳十愛湊熱鬧,剛剛他見著他們都跟了來,心裡確有不快。可如今經鳳十這麼一說,嘴角竟還染了絲笑。他狠狠的瞪了鳳十一眼,道,“小十真是越發的沒個正經了。先頭自個兒愛湊熱鬧倒也罷了。如今竟還拉著幾位皇兄跟你一塊兒瘋!”

 鳳十聞言,趕緊在一旁賠笑。

 鳳九溫溫展眉,答道,“偶爾陪小十一塊兒瘋,倒也頗為有趣。”

 皇帝聞言,竟是縱聲大笑。

 此時側門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名衣著華麗的女子被幾名宮女扶著進了鳳鸞殿。這女子眉目平順,雖無二夫人那般貌美如花,可仔細瞧時,卻是別有一番韻味。

 陳皇后上前見過皇帝,這才坐到皇帝身邊。

 皇帝見十九皇子沒來,這便隨口一問。

 皇后斂眉,細細答道,“十九今兒個晨起之時,便感染了風寒。這會子吃了太醫開下的藥,剛剛睡下。”

 皇帝聞言,淡淡的應了聲。“嗯,既然病了,確實不該叫起。讓他多蓋幾床被子,捂著發了汗。這病也就好了。”

 皇后點頭,輕聲軟道,“臣妾已命人做了。”

 他夫妻二人話到這兒,才似乎想起這底下還候著一眾人等。遂便要陳爾東父子說說到底為了何事,非要鬧上鳳鸞殿。

 陳爾東父子自是沒半句好話,只對著皇帝繪聲繪影的說著魚家大房的壞話。說到買兇壞他女兒貞潔時,陳爾東竟忍不住老淚縱橫。

 “想我女兒自打進了魚府,便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上有魚家老太太壓著,下有魚家大夫人欺著。那大房的心思最是惡毒。我女兒剛剛生完外孫青姣。又懷了一胎雙生。哪料那女子竟對她因妒生恨。生生將我女兒推倒。以致我兩個外孫滑了胎!可就是這樣,她依然是不滿足。居然還唆擺自個兒的女兒,當眾毆打庶母。這會子我女兒出事,不是她們母女害的,又會是誰!”陳爾東說到此,雙目俱赤。

 皇帝見他聲淚俱下,似乎是委屈得狠了,這便淡淡的一挑眉毛。吐出一個字來。“哦?”

 這個哦字帶了三分的疑惑,七分的肯定。

 他的眼光淡淡的落在魚青鸞身上。此時,她已然將黑色的紗帽除去。今兒個,她破天荒的青絲半挽,左耳處更是簪了一枝紅色的珍珠流蘇簪。

 那紅色的流蘇,美而不妖,垂在她的耳際,看來那麼的簡約大方,可又那麼的色彩鮮明。

 這串流蘇簪在她的髮間,似乎有了生命,輕波流動間,帶了三分的俏皮,可她的眉宇之間卻又透了七分的淡定從容。

 她今兒個依舊著了一襲白衣,雖只是髮間的髮飾略作了變動,可卻竟教他覺著她這麼打扮,甚是隆重。

 皇帝審視了魚青鸞良久,心底終於明白了剛剛他稱讚她時,她不喜不悲,只輕輕的一嘆到底是為何了!原來她竟被人以這樣的髒水潑上了身!只是這女子看來高傲已極,竟是不肯解釋半句!

 “魚青鸞,國丈說你毆打庶母,是否真有此事?”皇帝啟音,淡淡一問。

 魚青鸞斂眉答道,“是!確有其事。”

 她這一答,皇后眉毛微微蹙起,她霜聲道,“你可知毆打庶母,可是大不孝之罪?這事若論國法,可是要受杖刑的!”

 魚青鸞一雙清眸淡淡的瞧向皇后,輕輕的點頭。那清透無塵的臉蛋上竟是染上一層薄薄的悲傷。她道,“縱是要杖刑,青鸞也只能打她!”

 她說到這兒,斂下眉毛,再不言語。這話說得半句吞,半句吐。成功的引起了皇帝的好奇心。

 他挑高眉毛,瞧向魚青鸞,繼而溫聲道,“你情願背下這條毆打庶母之罪也要打陳氏。這當中,到底有何緣故?”

 陳爾東見皇帝竟問及其中緣故。趕緊急聲道,“皇上!當中哪兒有什麼緣故!根本就是此女兇悍成性!非要揍我女兒!可憐我女兒跟青青二人柔弱可欺,被她打得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立於一旁的林知周聞言,竟是縱聲一笑。道,“照陳將軍這麼說,這魚家大小姐能以一敵二,卻倒還是個武林高手了!魚相,是否真有此事?”

 魚南風趕緊應道,“小女自小養在深閨,怎會懂得拳腳功夫?再說先前,小女的右臂一直受傷。也在九王府醫治多時。那日,小女的手依然纏著繃帶。”

 “纏著繃帶啊!那就是說,魚小姐是以單手打陳氏跟魚青青兩人的哪!這麼說來,小姐必然是武林高手!一定是武林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高手!”林知周連聲道。

 這話一說出來,竟惹得滿殿皆笑。直道,怎麼可能。

 只魚青鸞一個沒有發笑。她只是滿臉愁緒的立在原處。緊閉雙唇。等眾人笑聲漸小,她才一字一字的道,“可是當日,青鸞確是打了庶母。”

 陳爾東原被一眾人等笑得惱怒,如今聽魚青鸞竟然自個兒認下了這毆打庶母之罪。趕緊道,“皇上!您聽見了!這可不是我冤枉她罷!”

 皇帝收斂笑意,對魚青鸞沉聲喝道,“你這女子好沒道理,魚相說你當日手上還纏著繃帶。你卻堅持說你仍然打了庶母。手受著傷,卻仍自要打……”話說到這兒,皇帝便住了嘴。

 剛剛林知周明明為她開脫了毆打庶母之罪,他也有心不追究此事。可她卻執意要認下。這女子的固執,卻教他突然想起,她到底為何不顧手傷未愈,非要冒著天下之大不違,去打陳氏呢?

 皇帝心中一澀,嘴裡也跟著問了出來。

 七王跟八王誰也沒有說話。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針落可聞。皇帝問的話,正是眾人心中所想,他們不禁也都開始猜測起各種理由。

 可皇帝要的並非猜測。他揚聲對鳳八道,“老八,這事你也在場,你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八上前一步,淡淡答道,“回父皇的話。孩兒當時確實在場。也確實見著魚小姐曾打了庶母庶妹。當時魚相跟一眾妻妾雖也在旁,可卻竟無一人出手相幫。便,任她二人被她打了!”

 皇帝嘴角淡淡一彎,淺笑。“嗯。這卻倒是真有趣了。魚相,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魚南風斂眉,沉聲稟道,“咱們不出手相幫,是因為那打她母女二人的命令,是我親自下的。岳父若是真心要怪,怪我便是!”他說到此,又是沉沉一嘆。

 皇后蹙眉,溫淡的瞧向鳳七,道,“七王,當時你也在場。你怎麼說?”

 七王俊臉含著絲笑,可嘴角卻隱了絲殺意。他沉聲道,“當日,青鸞確是得了魚相的命令才動的手。”

 自己動手打庶母,那是天大的罪。可得了父親的命令打庶母,那就是個孝女哪!皇帝此人最重孝道,這便含笑瞧向魚青鸞,道,“原來你是得了父親的命令才動的手。父為先,母為次。庶母更次之。你這麼做,是遂了父意,雖是打了庶母,可也總算是不逃避責任,對自己做過的事勇於承擔。如此,甚好!”

 陳鳳父子見皇帝非但沒罰她,竟還誇了她幾句。心裡哪兒會服氣?陳爾東急道,“好你個魚南風,你把我女兒娶回去做了個任人魚肉的妾氏便也罷了!竟然還叫人打她!你對得起她麼你?水心真是瞎了眼!”

 陳鳳更是疾走幾步,道,“你竟敢這麼對我妹妹!”

 魚青鸞閉了閉眼,沉痛的道,“你們別怪我爹!此事爹也實在是沒法子!”

 陳鳳指著她的鼻子冷笑。“沒法子?這打人還分有法子沒法子麼?你們魚家父女欺人太甚!你們聯手害得我妹妹失貞,給我陳家臉上抹黑,給皇后臉上抹黑!你們到底是何居心?”

 皇帝沒有說話,卻把目光落回到魚青鸞的身上。

 魚青鸞沉斂下眉毛,啞聲道,“陳家人口口聲聲都說咱們魚家欺人太甚。可是今兒個帶人圍了別人府邸,喊打喊殺的,可是你們陳家人!外公還說,我跟我孃親非要陷害二孃。那麼,您可知道,二孃出事之後,我跟帝都最好的大夫說過什麼話麼?”

 鳳九面色沉褻,聽到魚青鸞點名,這便上前稟道,“父皇,魚小姐曾跟兒子說,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不管花多少錢,都一定要留住二夫人的命。”

 太子等人也知道魚青鸞這句話。遂便也在一旁點頭稱是。

 大家這麼一說,那林知周便笑道,“皇上,如此說來,這魚大小姐非但不是陳國丈跟陳國舅所說的惡毒女子,反倒是個至情至孝,識大體,守本份。不記仇的大氣女子!加上小姐生得又是妙極美極。臣倒是真要恭喜皇上了呢!”

 皇帝聞言,淡淡一笑。道,“國丈,喜從何來?”

 “老夫素日裡頭曾聽小女提及,說她與雅妃娘娘話家常之時曾說起,像七王這般俊若神仙的人物,到底該由怎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今兒個一見這魚家大小姐,卻才知道,原來這世間竟還有如此美若天仙,品性高潔的女子。如此女子與七王站在一起,難道不是神仙眷侶麼?”林知周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