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甲莽夫 作品

第929章 誰慣著你

徐冠玉所在的徐家,在大楚那絕對是赫赫有名,朝廷中的眾多官員都是他的門生,雖然他不在官場,但是他的能量絕對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前大楚吏部尚書祖翰良,工部尚書幸景同是他的門生,其實現在很多的涼州官員都和他或多或少有一些關係。

老先生七十多歲了,身體還算是不錯,要不也不敢才將將開春就從濟北道往長安城跑,而且他這一次還不是自己來的,他還帶了自己上百名學生,這些人年歲不一,在他身邊學習的時間也不算長,和那些已經在官場上揮斥方遒的人比起來,他們只能算是剛剛拜入徐冠玉的門下罷了。

從濟北道出發,徐冠玉的學生真的是感受到了自己師傅在大楚的影響力。

每到一地,各地官員無不是列隊相迎,那場面哪怕是一道道府來了也未必有他的排場。

徐冠玉的那些學生倒是狠狠的滿足了一下自己的虛榮心,畢竟那麼多官員都爭著搶著和他們套近乎,他們還是第一次被如此禮遇,倒是徐冠玉寵辱不驚,他對於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了,在濟北道的時候,不管誰赴任濟北道道府,第一件事不是去交接官印,而是先去拜訪他。

一路走來,徐冠玉享受的都是最好的,可是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他彷彿就跟看不見一樣,甚至還說出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話,不過他的話倒是讓一眾官員頗為受用。

但是從進入兗州道開始,他就沒有那麼好的待遇了,尤其是他走的還是官道,這官道正好在李朝宗的控制範圍之內,現在的兗州還處於軍管狀態,因為兗州並未完全納入涼州的管轄範圍,所以李朝宗也沒向兗州派出道府。

進入兗州道,徐冠玉本以為自己還能享受到該有的待遇,可陳杞哪管他是什麼文壇魁首,在他眼裡都一個德行,他就是不喜歡這些自以為是的讀書人。

沒有受到禮遇的徐冠玉心中不滿,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他知道這一次出來是為了什麼,他並不想在途中招惹什麼麻煩,戰兵在他的心裡就是一些粗鄙之人,若是真把這些人惹急了,倒黴的最後還是他們。

陳杞也確實沒把他當回事,現在他就是兗州實際上最高官員,但是涼州自有法度,武將不可干涉地方事務,他也很好的遵守了這一點,他只做自己該做的事,比如‘防備’對面的晏元愷。

“將軍,您真不去見見徐冠玉?”陳杞的親兵問道。

“我見他幹什麼?”陳杞冷哼道:“我聽說這王八犢子這次去長安城是找少將軍麻煩的,我還去見他?我不宰了他,他就謝天謝地吧!”

“你就不好奇這個文壇魁首長什麼樣?”親兵又問道。

“和你我有什麼區別?”陳杞道:“盯著點地方上的官員,看看誰去見徐冠玉了,都給我記好,到時候交給大都督,讓大都督收拾他們。”

“誰搭理他啊!”親兵笑著說道:“涼州官員都把他當成臭狗屎,誰也不想搭他的邊,都知道他是去找少將軍麻煩的,誰會在這個時候跟他走的那麼近吶!”

“那也盯著點。”陳杞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道:“派個人去給徐冠玉送句話,告訴他,在涼州軍的地盤上老實點,別惹出什麼事,讓我們難做。”

“我這就去一趟。”那親兵應了一聲。

那親兵也是個行動派,從陳杞這裡接了命令之後,就親自帶著二十餘名戰兵打馬進了城,來到了徐冠玉下榻的酒樓。

這間酒樓已經被徐冠玉包下了,掌櫃的雖然不是讀書人,但是徐冠玉的大名他是如雷貫耳,說是聽著長大的也不為過,畢竟掌櫃的才三十多歲,而徐冠玉都七十多了,他成名的時候,這個掌櫃才十來歲。

親兵名叫鄭永壽,是陳杞的親兵校尉,他帶著人來到酒樓門外,此時的酒樓門外站著幾名懷抱戰刀的人,看衣著打扮應該是徐冠玉的弟子。

“此間酒樓已經被包下了,這位還是去別的地方吧!”徐冠玉的一名弟子向前一步說道。

“下了他們的戰刀。”鄭永壽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

跟他一起來的那些戰兵,哪管對面是什麼人,直接撲了上去,只是兩三個呼吸的功夫,就見他們手中的戰刀全都奪了過來,那幾個人也被按倒在了地上。

“大膽,我們是徐先生的弟子。”那名上前和涼州軍交涉的弟子高聲喊道。

“切!”鄭永壽不屑的說道:“徐冠玉是吧?”

“你竟敢直呼先生名諱。”被按倒在地上的人,冷哼道:“你們知不知道我們這次是去長安城的?”

“你們去哪跟我們沒關係。”鄭永壽冷哼道:“但是涼州自有法度,除涼州戰兵外,膽敢持兵杖者,以亂軍處。”

“涼州法度?”就在這個時候,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從酒樓內走了出來,道:“難道涼州已經不是我大楚的國土了嗎?難道李朝宗要登基稱帝了嗎?”

“幹你鳥事。”鄭永壽不屑的說道:“我今天,就是告訴你們一聲,別在這惹麻煩,我們這些不怕麻煩,但是我怕你們走不出兗州。”

“是李朝宗命令你們來的?”徐冠玉冷哼道。

“就憑你?”鄭永壽笑了起來,說道:“我出現在這裡,只是告訴你們,在涼州軍的地盤要守規矩,現在讓你的弟子把所有的戰刀交出來,我就不進去搜了,也算是給你這個所謂的文壇魁首一個面子,配合些別讓我難做。”

鄭永壽話說的輕描淡寫,但是站在他對面的徐冠玉明顯能感受到,他的話裡隱隱飽含著威脅。

“你就不怕我到李朝宗面前告你們一狀嗎?”徐冠玉也是語氣平淡的說道。

“趕緊去。”鄭永壽不屑的說道:“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們大都督要以什麼理由處置我,我也真想知道,在我們大都督眼裡,是涼州律法重要,還是你這個所謂的文壇魁首重要。”

“你們涼州人都是如此嗎?”徐冠玉問道。

“別墨跡了。”鄭永壽說道:“趕緊把戰刀都交出來,省著我麻煩。”

“這些戰刀是淮王殿下贈予老夫的。”徐冠玉說道:“是為了保證我沿途的安全。”

“你們的安全大可不必擔心。”鄭永壽自得的說道:“這裡是涼州的地盤,可不是那些亂民橫生的地方,你們只要別偏離官道,安全我們自會負責。”

“你很自信?”徐冠玉道。

“你也可以說我是自負。”鄭永壽說道:“但這就是事實,涼州軍控制的地方,沒有人會在乎你身上的那點銀子。”

“好好好。”徐冠玉知道自己和這個麼一個不講理的兵痞說再多也是多餘的。

“把所有戰刀交給他們。”徐冠玉說道。

這個時候,從門內走出了十幾人,將手中的戰刀扔在了地上,這些人一個倆個的還是滿臉的不服不忿。

“不服氣?”鄭永壽來到一名年輕人面前,伸手拍了拍那年輕人的臉頰,道:“我把戰刀還給你,你敢拔出來嗎?”

“你……”那年輕人被鄭永壽那冰冷的眼神盯著,有些失了分寸。

“我們少將軍總是說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鄭永壽笑著說道:“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你們到了我涼州軍的地盤,就要遵守我涼州法度,不服?”

說到這裡,鄭永壽頓了一下,然後聲調猛然拔高,喊道:“不服也給我憋著,真有膽子就來和我們較量較量,我也想看看你們有這些戰刀能有什麼用。”

隨著鄭永壽的話音落下,十幾張連弩對向了徐冠玉和他的弟子們。

“把你那不服不忿的表情給我收回去。”鄭永壽厲聲喝道。

那讀書人哪裡見過這陣仗,從濟北道一路走過來,都被那些當官的給慣壞了。

那讀書人趕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面目表情,鄭永壽冷哼道:“廢物。”

“戰刀收了,我們回去。”鄭永壽嗤笑一聲,然後帶著手下的人就準備離開。

“還是那句話,涼州有涼州的法度。”鄭永壽上馬之後,回身說道:“違反涼州律法者……依法處置。”

說完之後,帶著人就離開了縣城。

鄭永壽離開之後,縣城的縣令以及縣丞一眾人才姍姍來遲,徐冠玉原本以為他們是來安撫自己的,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位可不是舉薦制的受益者,他是涼州第一次科舉的受益者,金榜題名之後,在懷遠城學習了一段時間,然後調任到這裡成為了縣令。

這位名叫葉鵬雲,今年三四十歲。

“葉縣令倒是姍姍來遲啊!”徐冠玉陰陽怪氣的說道。

“徐先生,我並不是姍姍來遲。”葉鵬雲笑著說道:“我只不過是接到了百姓的舉報,說是有人手持戰刀招搖過市,我身為本地縣令,自然要趕過來看看。”

“戰刀已經被收走了。”一個年輕人站出來說道。

“看來百姓的舉報是真的。”葉鵬雲笑著說道:“那就請徐先生將人交出來吧!”

“葉鵬雲,你什麼意思?”那年輕人喝道:“你不知道你對面站的是誰嗎?這是大楚文壇魁首徐先生。”

“那又如何呢?”葉鵬雲輕描淡寫的說道:“請問徐先生,法律的制定是不是每個人都要遵從?”

“是。”徐冠玉點了點頭說道。

他可不敢說不是,只要他敢說不是,葉鵬雲就敢直接叫人砍了他,反正是你說的不用遵從律法,那殺人也就不犯法了,更何況他可是被尊為大楚文壇泰斗,作為大楚文壇泰斗,難道連律法都不知道嗎?

“既然要遵從律法,那就請徐先生交人吧!”葉鵬雲說道:“徐先生,別讓我難做。”

“那不知道葉縣令要如何處置我的學生呢?”徐冠玉問道。

“依照涼州律例,持戰刀招搖過市者,杖二十。”葉鵬雲說道:“好在你們沒鬧出什麼太大的動靜,不然就不是杖二十這麼簡單了。”

杖二十,聽著並不算是什麼太重的刑罰,但是你要知道,這二十杖真能打死人,那些行刑的衙役可是練就了一身的本事,尤其是打人屁股的本事,那絕對是一絕。

“不能給老夫一份薄面嗎?”徐冠玉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您老有什麼面子呢?”葉鵬雲是真不慣著徐冠玉,或者說涼州的官員就沒有人能慣著他。

“你……”徐冠玉為之氣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徐先生,我們都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了,好嗎?”葉鵬雲淡淡的說道:“明天你們最好趕緊離開這裡,我不想明天再來找你一趟,再打你學生一頓板子,你臉上也無光啊!”

“抓人。”葉鵬雲一揮手,數十衙役直接撲了上去,他們早就知道誰拿刀誰沒拿刀了。

數十衙役將那些讀書人拎了出來,又從酒樓裡拿出了一堆長椅,然後將那些年輕的讀書人按在了長椅上,當著徐冠玉的面就打了起來。

那些被按在長椅上的讀書人被打的鬼哭狼嚎,徐冠玉此時也是怒目圓睜,他沒想到,涼州的戰兵不把他當回事,就連讀書人都不把他當回事,他怎麼可能不生氣,不過他生氣歸生氣,該忍還是要忍,他這次來可是帶著其他目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