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175章 系統VS系統(二十五)

    宴金華頭瞬間脹大數倍,慌忙跪下,急急辯解:“師父,眾師叔!這其中必定有所誤會,我找到的蛇鱗蛇蛻只是一部分,漁光潭中定然還有其他……”

    話音剛落,看到赤雲子更黑的臉色,宴金華驚覺不對,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嘴巴子。

    都已找到幼年的蛇蛻了,證明葉既明早早便藏在靜虛峰中,就算找到更大的,又有什麼意義?

    宴金華心中凜然,臉色鐵青:“師父!這定是段書絕有意汙衊於我!我以前從未見過這條虺蛇!或許是那蛇早早潛入漁光潭,為他探路!弟子不知情,弟子真的全然不知情!或是……或是,這蛇鱗就是段書絕故意留下,刻意栽贓弟子……”

    池小池眼睛低垂下來。

    這點倒是猜得沒錯,給智商加十分,目前得分負五十,進步空間很大。

    在離開漁光潭前,池小池在段書絕力竭入睡後,特地尋遍整個漁光潭,裡裡外外都掃蕩了個盡,將葉既明十歲後褪下的蛇鱗和蛇蛻統統收集銷燬,只留下十歲以下的蛇蛻蛇鱗。

    他就這樣早早為自己埋下了一個解局之扣,為宴金華開了一道死局之門。

    而宴金華不負所望,一猛子紮了進去,還自以為佔了大先機,喜滋滋地捧去舉報。

    所謂拆謊,只需讓他完整的謊言系統中出現一絲無法解釋的漏洞,接下來,便是摧枯拉朽,全局崩盤了。

    池小池道:“宴師兄,敢問,此物你是何時發現的呢?”

    宴金華原本精心準備的一整套說辭被徹底推翻,好比通宵達旦準備期末考試,發下卷子才發現自己複習錯了書,心慌至極,張口便道:“是在那日同文師叔比試之後!我見你時時戴那蛇牙項鍊,心中生疑,便去質問……”

    赤雲子眼已冷下:“宴金華,你當初不是這樣說的。你告訴我時,是說發現了蛇鱗,方才前去回首峰質問書絕。”

    宴金華一張臉已由鐵青轉為豬肝色:“徒兒,徒兒正是此意。如師父所言,我發現蛇鱗,心中生疑,所以……”

    池小池打斷了他:“宴師兄,師弟還有問題想詢問一二,可否?”

    宴金華恨不得撲上去拿襪子塞住他的嘴。

    池小池可不管他想要殺人的眼神,慢條斯理道:“敢問,迷蝶谷除虺那日,宴師兄在莫邪陣中,與哪位師兄同行?”

    宴金華幾欲嘔血。

    他算是弄明白了,段書絕此人非是善類,所謂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任聽風率先搖頭,又一一掃視過那日同去的諸位弟子。

    宴金華本就不是什麼出挑戰力,迷失在陣中也很正常,只要保證自己不死就行,所以他在與不在,並不為眾位弟子所關心。

    但如今視線交換,才知他竟獨自一人在陣中消失了許久。

    被池小池一點點拆掉檯面的宴金華幾乎是在尖叫了:“段書絕!”

    刁民池小池一臉的溫良恭儉讓:“喚師弟何事?”

    宴金華強自道:“我不過是走散了路,你與文師叔同行,文師叔消失,你手上還抱著血袍,你待如何解釋!”

    池小池說:“師父確是無端消失。因為什麼,弟子實在不知。但弟子堅信,以師父的能為,定會歸來。”

    宴金華彷彿看到了一道曙光。

    放在現代公關裡,段書絕這招這不就是所謂的共沉淪,再實行拖字訣,想要爭取更多時間嗎。

    宴金華也顧不得什麼low不low逼格不逼格的了,痛徹心扉、叩頭如搗蒜道:“師父!段書絕的話絕不可信!鮫人非人,異常狡猾,他只是想讓師父和師叔們誤會於我,再以花言巧語誘騙師父師叔放鬆警惕,一旦計劃達成,他定會趁機脫逃!還請師父和師叔明鑑,還弟子清白啊!”

    眾弟子面面相覷。

    眼下,事態發展成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無頭公案。

    但這已是池小池憑一己之力能促成的最好局面。

    一潭水被攪了個渾,赤雲子定不會貿然審判,甚至很可能要連宴金華一起扣押起來。

    宴金華如何想不到這點?

    而在這關鍵時刻,不想被拖下水的他爆發出了十足的求生欲,一通分析猛如虎:“文師叔兵器失落,生死不明,這才是此案重點,不是嗎!段書絕先言虺蛇之事,轉移話題,又說弟子那日獨行,不就是想盡辦法,要脫這弒師之罪!”

    他轉向池小池,色厲內荏道:“你牙尖嘴利,倒是說,文師叔去哪裡了!?”

    “……嗯,這是個好問題。”

    他話音甫落,人群裡便傳來一個虛弱卻仍不減清朗的聲音。

    此聲太過熟悉,臺上五君霎時神色驚變,紛紛起身,往人群間望去。

    本來打算和宴金華車軲轆幾句、再靜待休庭的池小池,面色陡然一白,後背都硬直了,一時間連頭也不敢回。

    而在陡然靜寂下來的鳳凰臺上,文玉京一襲白衣,手提一隻木盒,沿玉階自下而上緩緩踏來。

    短短几日,他單薄蒼白了不少,長髮只是簡單束了束,白衣勝雪,點點染紅,人卻不勝輕衣,似乎隨時會化風散去。一道可怖的鮮紅鞭痕從散亂前襟爬上他的脖子,一路延伸到臉頰之上,唇色慘白,眼角微紅。

    他平日的清冷矜貴之氣減了些,語氣中多了些嘲弄:“宴師侄,不如好好向諸位師兄解釋一番,如何?”

    言罷,他將手中木盒擲於地面。

    一顆散發著濃烈妖氣的頭顱,自破裂的盒內骨碌碌滾出,恰與宴金華面面相覷。

    宴金華短短數秒內駭了數跳,如今已是癱軟在地,噓噓喘氣,連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了。

    他好容易回過神來,內心狂叫道:“系統!系統!這是怎麼回事?!”

    一片安靜。

    宴金華:“……系統?”

    系統……是什麼時候開始沒有聲音了的?

    倉庫為什麼是灰色的?為什麼點不開?

    為什麼?!

    而在宴金華驚懼萬分時,一縷從半日前就靜靜相伴在池小池身後的透明能量體撫住唇畔,無聲地溫柔一笑,便漸漸消散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