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白 作品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p>這聲“小姐”讓洛婉清一頓，她突然有些不太確定，眼前人是不是認出了她。</p>
<p>她不敢多言，見他的確也無惡意，想了想，便跟在他身後，提步往前。</p>
<p>察覺身後人跟上來，李歸玉眼眶微酸，他緊緊捏著燈籠，聽著身後的腳步。</p>
<p>他覺得路太短，不由得放緩腳步，洛婉清警惕抬眼看著前方，聽他沙啞道：“以前我在揚州的時候，是一個侍衛，我的小姐姓洛，她是我未婚妻。”</p>
<p>“嗯？”</p>
<p>洛婉清聽到這話，冷淡出聲，“殿下未婚妻是鄭小姐，禮部不是在議親了嗎？”</p>
<p>李歸玉一頓，平靜道：“是洛婉清。”</p>
<p>“殿下這話……”</p>
<p>“別說話。”</p>
<p>李歸玉轉頭，平靜看她。</p>
<p>他眼裡帶了幾分哀求，一瞬間，洛婉清從他身上看到江少言的影子。</p>
<p>她一愣，就聽李歸玉道：“你讓我說一次。”</p>
<p>嘲諷的話突然開不了口。</p>
<p>她驟然意識到，原來李歸玉和江少言是不一樣的。</p>
<p>她沒辦法對江少言說出太過刺耳的話。</p>
<p>這一點讓她覺得分外噁心，對自己的憎恨突然遠高於面前之人。</p>
<p>她扭過頭去，聽前方人道：“那時候我脾氣不好。一開始我不想和人說話，我也不想遷就別人，只是我得活著。所以我努力應付他們，我以為我裝得很好，可有一天，我的小姐突然抱著琵琶到我面前，她和我說她要彈曲子給我聽，我說琵琶太難學，她為何要學，她就告訴我，因為她想讓我開心。”</p>
<p>“其實一直是她低頭哄我，可那時候我不懂。後來我來東都，我一遍一遍想過去，我才發現，其實她做了好多。”</p>
<p>洛婉清聽著他的聲音，覺得又是酸澀，又是嘲諷。</p>
<p>“她做了很多，”洛婉清忍不住道，“不也死了嗎？”</p>
<p>前方青年腳步頓住。</p>
<p>洛婉清冷靜幾分，平淡道：“你把她的牌位立在家裡，不就是盼著她死嗎？”</p>
<p>傳回來的消息裡，她死於山崩，根本沒找到屍體。</p>
<p>監察司，那是因為本來就和她非親非故，公事公辦，可饒是如此，謝恆還是讓人再去探探。</p>
<p>可他不一樣。</p>
<p>如果他真的愛她，怎麼會連屍體都不找，就默認她的死亡，為她立起牌位？</p>
<p>“我以前的確這麼以為。”</p>
<p>他終於開口，有幾分苦澀：“我以為，她死了，我會覺得高興。因為我可以愛她了，可是看見你我突然意識到，其實不是。”</p>
<p>李歸玉回過頭來，他眼裡壓著水光：“我希望她活著。”</p>
<p>洛婉清抬起眼眸，警惕看他。</p>
<p>“我希望她活著，能像你一樣。好好活著。就是，”李歸玉目光落到她手上，眼裡都是</p>
<p>疼惜，“看著太疼了。”</p>
<p>“什麼疼？”</p>
<p>“這裡。”李歸玉碰上她手上疤痕，聲音沙啞，他好像少年時一樣，看不得她身上一點傷口。</p>
<p>“還有這裡。”李歸玉又抬手，碰到她與過去不太一樣的眼睛，沙啞道，“是不是很疼？”</p>
<p>他問，意有所指。</p>
<p>洛婉清冷眼盯著他，觀察他，看著她的眼神，李歸玉似是有些控制不住，語帶請求：“不要這麼看我。”</p>
<p>“殿下到底要說什麼？”</p>
<p>洛婉清不想同他再多說，抬手拂開他的手，冷靜道：“我們好像沒有這麼熟。”</p>
<p>“是。”</p>
<p>李歸玉點頭，似是有些混亂，努力找回幾分理智，擠出一個笑容：“說得遠了。今日你彈琵琶，彈得很好，我就想起來，以前她和我約好了，不管我們如何吵架，只要她彈琵琶，我就得去找她，她會原諒我。”</p>
<p>洛婉清聽到這話，覺得不可思議，事至如今他竟然還在想這些？</p>
<p>李歸玉說著，平靜看著她，將手中花燈鄭重遞了過去，啞聲道：“所以，我來了。”</p>
<p>洛婉清睜大眼。</p>
<p>盛夏溫暖的夜風襲來，面前貴公子華衣錦袍，手中花燈在風中搖曳輕擺，忽明忽暗，他面上神色卻還似少年，沒有半點貴人凌傲，溫柔謙卑。</p>
<p>“你……”洛婉清聽著他的話，看著這和過往如此相似的面容，皺起眉頭，“你在說什麼？”</p>
<p>他什麼意思？</p>
<p>他認出她了？</p>
<p>既然認出來，還與她在這裡惺惺作態做什麼？</p>
<p>“你騙騙我。”李歸玉注視著她，“如果你是她……”</p>
<p>“如果我是她，你此刻就不該站在這裡！”</p>
<p>洛婉清打斷他的話，李歸玉臉色微白。</p>
<p>洛婉清神色冰冷：“她爹是你殺的對嗎？她洛家也是因你、或是在你默許之下被害的對嗎？既是如此，你拿什麼臉面來見她？”</p>
<p>李歸玉握著花燈指節蜷緊。</p>
<p>“可你彈了琵琶……”</p>
<p>“那是公務。”洛婉清不願與他糾纏這些，直接轉身，“殿下別想太多。”</p>
<p>“那一開始為什麼要彈琴？”</p>
<p>洛婉清頓住步子，李歸玉盯著她的背影：“如果沒有別的，如果不曾在意，一開始為何不彈琵琶？躲什麼？！”</p>
<p>洛婉清說不出話，這話像是一把刀剖開她掩藏著的難堪。</p>
<p>“柳惜娘。”李歸玉盯著她，說得格外艱難，“崔恆也好，謝恆也罷，還有張逸然，我都可以不計較。只要你走一步，剩下的路可以都由我來走。柳惜娘，”</p>
<p>他聲音散在風裡：“你回來。”</p>
<p>“惜娘。”</p>
<p>話音剛落，一個清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p>
<p>李歸玉和洛婉清一起抬頭，就見謝恆提燈站在橋頭，平靜看著他們。</p>
<p>“過來。”</p>
<p>謝恆出聲，洛婉清驟然回神，趕忙提步。</p>
<p>李歸玉瞬間出手，謝恆手中花燈一甩，冷喝：“止步！”</p>
<p>謝恆手中燈來得太急太猛，李歸玉以燈作劍勾住花燈一甩，兩盞花燈相撞而滅，這才卸住謝恆燈的力道。</p>
<p>李歸玉回頭看去，便見洛婉清已經走到謝恆身側，恭敬道：“公子。”</p>
<p>李歸玉看著橋上壁人，忍不住捏起拳頭。</p>
<p>與謝恆交手他沒有帶走她的把握，而且……</p>
<p>她不敢多言，見他的確也無惡意，想了想，便跟在他身後，提步往前。</p>
<p>察覺身後人跟上來，李歸玉眼眶微酸，他緊緊捏著燈籠，聽著身後的腳步。</p>
<p>他覺得路太短，不由得放緩腳步，洛婉清警惕抬眼看著前方，聽他沙啞道：“以前我在揚州的時候，是一個侍衛，我的小姐姓洛，她是我未婚妻。”</p>
<p>“嗯？”</p>
<p>洛婉清聽到這話，冷淡出聲，“殿下未婚妻是鄭小姐，禮部不是在議親了嗎？”</p>
<p>李歸玉一頓，平靜道：“是洛婉清。”</p>
<p>“殿下這話……”</p>
<p>“別說話。”</p>
<p>李歸玉轉頭，平靜看她。</p>
<p>他眼裡帶了幾分哀求，一瞬間，洛婉清從他身上看到江少言的影子。</p>
<p>她一愣，就聽李歸玉道：“你讓我說一次。”</p>
<p>嘲諷的話突然開不了口。</p>
<p>她驟然意識到，原來李歸玉和江少言是不一樣的。</p>
<p>她沒辦法對江少言說出太過刺耳的話。</p>
<p>這一點讓她覺得分外噁心，對自己的憎恨突然遠高於面前之人。</p>
<p>她扭過頭去，聽前方人道：“那時候我脾氣不好。一開始我不想和人說話，我也不想遷就別人，只是我得活著。所以我努力應付他們，我以為我裝得很好，可有一天，我的小姐突然抱著琵琶到我面前，她和我說她要彈曲子給我聽，我說琵琶太難學，她為何要學，她就告訴我，因為她想讓我開心。”</p>
<p>“其實一直是她低頭哄我，可那時候我不懂。後來我來東都，我一遍一遍想過去，我才發現，其實她做了好多。”</p>
<p>洛婉清聽著他的聲音，覺得又是酸澀，又是嘲諷。</p>
<p>“她做了很多，”洛婉清忍不住道，“不也死了嗎？”</p>
<p>前方青年腳步頓住。</p>
<p>洛婉清冷靜幾分，平淡道：“你把她的牌位立在家裡，不就是盼著她死嗎？”</p>
<p>傳回來的消息裡，她死於山崩，根本沒找到屍體。</p>
<p>監察司，那是因為本來就和她非親非故，公事公辦，可饒是如此，謝恆還是讓人再去探探。</p>
<p>可他不一樣。</p>
<p>如果他真的愛她，怎麼會連屍體都不找，就默認她的死亡，為她立起牌位？</p>
<p>“我以前的確這麼以為。”</p>
<p>他終於開口，有幾分苦澀：“我以為，她死了，我會覺得高興。因為我可以愛她了，可是看見你我突然意識到，其實不是。”</p>
<p>李歸玉回過頭來，他眼裡壓著水光：“我希望她活著。”</p>
<p>洛婉清抬起眼眸，警惕看他。</p>
<p>“我希望她活著，能像你一樣。好好活著。就是，”李歸玉目光落到她手上，眼裡都是</p>
<p>疼惜，“看著太疼了。”</p>
<p>“什麼疼？”</p>
<p>“這裡。”李歸玉碰上她手上疤痕，聲音沙啞，他好像少年時一樣，看不得她身上一點傷口。</p>
<p>“還有這裡。”李歸玉又抬手，碰到她與過去不太一樣的眼睛，沙啞道，“是不是很疼？”</p>
<p>他問，意有所指。</p>
<p>洛婉清冷眼盯著他，觀察他，看著她的眼神，李歸玉似是有些控制不住，語帶請求：“不要這麼看我。”</p>
<p>“殿下到底要說什麼？”</p>
<p>洛婉清不想同他再多說，抬手拂開他的手，冷靜道：“我們好像沒有這麼熟。”</p>
<p>“是。”</p>
<p>李歸玉點頭，似是有些混亂，努力找回幾分理智，擠出一個笑容：“說得遠了。今日你彈琵琶，彈得很好，我就想起來，以前她和我約好了，不管我們如何吵架，只要她彈琵琶，我就得去找她，她會原諒我。”</p>
<p>洛婉清聽到這話，覺得不可思議，事至如今他竟然還在想這些？</p>
<p>李歸玉說著，平靜看著她，將手中花燈鄭重遞了過去，啞聲道：“所以，我來了。”</p>
<p>洛婉清睜大眼。</p>
<p>盛夏溫暖的夜風襲來，面前貴公子華衣錦袍，手中花燈在風中搖曳輕擺，忽明忽暗，他面上神色卻還似少年，沒有半點貴人凌傲，溫柔謙卑。</p>
<p>“你……”洛婉清聽著他的話，看著這和過往如此相似的面容，皺起眉頭，“你在說什麼？”</p>
<p>他什麼意思？</p>
<p>他認出她了？</p>
<p>既然認出來，還與她在這裡惺惺作態做什麼？</p>
<p>“你騙騙我。”李歸玉注視著她，“如果你是她……”</p>
<p>“如果我是她，你此刻就不該站在這裡！”</p>
<p>洛婉清打斷他的話，李歸玉臉色微白。</p>
<p>洛婉清神色冰冷：“她爹是你殺的對嗎？她洛家也是因你、或是在你默許之下被害的對嗎？既是如此，你拿什麼臉面來見她？”</p>
<p>李歸玉握著花燈指節蜷緊。</p>
<p>“可你彈了琵琶……”</p>
<p>“那是公務。”洛婉清不願與他糾纏這些，直接轉身，“殿下別想太多。”</p>
<p>“那一開始為什麼要彈琴？”</p>
<p>洛婉清頓住步子，李歸玉盯著她的背影：“如果沒有別的，如果不曾在意，一開始為何不彈琵琶？躲什麼？！”</p>
<p>洛婉清說不出話，這話像是一把刀剖開她掩藏著的難堪。</p>
<p>“柳惜娘。”李歸玉盯著她，說得格外艱難，“崔恆也好，謝恆也罷，還有張逸然，我都可以不計較。只要你走一步，剩下的路可以都由我來走。柳惜娘，”</p>
<p>他聲音散在風裡：“你回來。”</p>
<p>“惜娘。”</p>
<p>話音剛落，一個清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p>
<p>李歸玉和洛婉清一起抬頭，就見謝恆提燈站在橋頭，平靜看著他們。</p>
<p>“過來。”</p>
<p>謝恆出聲，洛婉清驟然回神，趕忙提步。</p>
<p>李歸玉瞬間出手，謝恆手中花燈一甩，冷喝：“止步！”</p>
<p>謝恆手中燈來得太急太猛，李歸玉以燈作劍勾住花燈一甩，兩盞花燈相撞而滅，這才卸住謝恆燈的力道。</p>
<p>李歸玉回頭看去，便見洛婉清已經走到謝恆身側，恭敬道：“公子。”</p>
<p>李歸玉看著橋上壁人，忍不住捏起拳頭。</p>
<p>與謝恆交手他沒有帶走她的把握，而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