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 全文完
，如今既然崔氏已經洗清冤屈，當年被禁的《大夏律》，是否可以重啟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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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此話一出，所有人沉默下來。</p>
<p>過了許久，宋惜朝領頭道：“宋某會領謝公遺志，為謝公推行此律。”</p>
<p>宋惜朝開口，便等於清流開口，謝恆目光落到旁邊兩位親王臉上，親王猶豫片刻後，點頭道：“應當的。”</p>
<p>他一一掃過眾人，得到確認答案後，便放下心來。</p>
<p>他掂了掂手中長刀，點頭道：“好，那就好。謝恆一生，無所建樹，獨此一事。少年為此親友盡喪，廢十年光陰，如今得以功成，倒也不該算遺憾。就是有些可惜……”</p>
<p>謝恆抬起眼眸，看向洛婉清，眼露悲憫，沙啞道：“天下不負，獨負清清。惜娘，”他注視著她，彷彿只能看見她一個人，他用目光當作刻刀，把她一筆一劃刻到眼裡。</p>
<p>洛婉清心跳得異常快，她說不出話，做不出任何動作，她只能看著他，聽他輕聲道：“謝恆的路，走到頭了。</p>
<p>音落剎那，他驟然拔劍，所有人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見劍鋒劃過他的脖頸。</p>
<p>他如孤鶴仰頸，衣衫落霜，血花飛濺而出，所有人都睜大了眼。</p>
<p>宋惜朝似乎早做準備，高呼出聲：“謝公大義，恭送謝公！”</p>
<p>群臣驚醒，一聲聲“大義”，一聲聲“恭送”之間，洛婉清站在原地，她震驚看著他衣袂翻飛，血濺青草，眼淚從眼眶中落下。</p>
<p>她看著謝恆倒下，看著他倒在血水裡，看著謝修齊瘋了一樣衝向他，片刻後，她驟然反應過來，爆發尖叫出聲：“啊啊啊啊啊——！！！”</p>
<p>穴道一瞬間被她徹底衝開，她踉蹌衝上前去，撥開人群，將謝恆一把攬入懷中，她緊緊抱住這個人，瘋狂注入內力，仿若一隻野獸，乾乾嚎哭。</p>
<p>一瞬彷彿是又回到了當年那個夢境。</p>
<p>她站在六月大雪之中，看著告示上他的名字，他的死訊，他的罪名。</p>
<p>而一次她抱著他，他站在那些罪名之前，站在無可挽回的命運之前，絕望痛哭。</p>
<p>她第一次為他動刀，是害怕改變那個叫秦珏的人的命運。</p>
<p>然而如今，她卻憎怨她改變不了他的命運。</p>
<p>她的眼淚大顆落下，緊緊捂著他的脖頸，瘋了一樣將內力灌入他周身，害怕得一聲一聲叫他的名字：“謝恆……謝恆……你不能死，你死了……你死了……”</p>
<p>她慌忙找著理由，終於想起來：“你給我下了毒，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你不能走，你不能走……”</p>
<p>“傻姑娘。”</p>
<p>謝恆聽著她的話，感覺她眼淚落在他的臉上，笑著出聲：“那是糖丸。”</p>
<p>他說著，視線有些模糊。</p>
<p>他似乎是出現了幻覺，好像看到在江南的時候，她拉著他從地牢出來。</p>
<p>在曼陀羅影響下，這個世界五光十色，她在一片絢爛之中，拉著他奔跑往前。</p>
<p>那是他第一次，以謝靈殊的身份，跟隨她離開。</p>
<p>那是他一生的渴求。</p>
<p>謝恆的罪贖完了。</p>
<p>他的路走盡了。</p>
<p>“帶我走……”</p>
<p>他用盡所有力氣，抓住洛婉清的衣袖，洛婉清動作一僵，她愣愣回眸，看見他虛弱的眼裡帶著笑，滿是期盼道：“清清……帶我走……”</p>
<p>“好……好……”</p>
<p>洛婉清一瞬反應過來，她慌忙背起他，忙道：“我帶你走，觀瀾，”她眼淚落下來，“我們走。”</p>
<p>沒有人攔她</p>
<p>。</p>
<p>所有人都看著他們，卻不知該做什麼。</p>
<p>沒有人敢救他，亦沒有人敢攔他。</p>
<p>她將他背到背上，帶著滿身的血，揹著那個一次次註定死去的人，從監察司後院山上，一步一步往下。</p>
<p>朝臣百官、王公貴戚、士兵走卒，從山上到上下，彷彿圍觀一場祭祀，看著她揹著他。</p>
<p>直到最後，不止是誰領頭，有人跪了下去。</p>
<p>這一跪，便是漫山遍野，所有人默不作聲，唯有滿山枯樹瑟瑟，於風中搖身送別。</p>
<p>洛婉清就這樣揹著謝恆，消失在眾人眼前。</p>
<p>等洛婉清走後，謝修齊才踉蹌起身，旁邊謝廣成去攙扶他，他卻一把推開，沙啞輕顫道：“都走了……都走了……”
</p>
<p>他救不了妻子。</p>
<p>未曾救兒子。</p>
<p>為了謝氏的中正，自持一生。終於在這一刻潰不成軍，瘋了一般離開。</p>
<p>李聖照紅著眼眶，卻始終保持平靜，只是一眨眼，便落下淚來。</p>
<p>他轉過身，始終保持著君主的威儀，就像當年的謝恆。</p>
<p>當眾人託舉著謝恆成為監察司司主那一刻，他便成為了不可言笑的神佛。</p>
<p>如今謝恆走了，那接下來，便是他李聖照，承載了所有人，往前走。</p>
<p>他不敢放縱自己的情緒，只故作鎮定看著眾人，沙啞著吩咐崔子規：“先帶青崖星靈他們去療傷，再將今日謀逆之人先帶下去。”</p>
<p>“是。”</p>
<p>崔子規說著，便去押送周邊人。</p>
<p>李歸玉被他們拖起來，他感覺身上藥效漸漸散去，他看著王憐陽被人拉扯起來，李歸玉死死盯著她，李聖照看他一眼，從李歸玉身邊走過時，抬手解了他的穴道。</p>
<p>也就是那一剎，李歸玉身形如鷹，猛地撲了上去，拔劍捅入王憐陽身體！</p>
<p>王憐陽震驚回頭，李歸玉感覺王憐陽血飛濺在自己臉上。</p>
<p>溫熱的。</p>
<p>就像他過去期盼了無數次的懷抱一樣。</p>
<p>他顫顫笑起來，眼淚模糊眼眶。</p>
<p>“你……”</p>
<p>“母親，”李歸玉拔出劍來，彷彿發洩著什麼情緒，瘋狂將劍捅入王憐陽身體，周邊人驚駭看著他，隨後慌忙拉他，可尋常人哪裡拉得住李歸玉，就見他一劍一劍捅進去，一聲一聲喊著：“母親……母親……娘……”</p>
<p>最後一聲哭喊出來，李歸玉終於被人拉開。</p>
<p>他跌坐在地，一面哭一面笑。</p>
<p>他看著哭笑著躺倒在地面。</p>
<p>他看見夕陽西下，鳥雀飛過天空。</p>
<p>他看見血色瀰漫，看見雲燒天紅。</p>
<p>他好像是在十六歲那年，被綁在城門前最絕望的時刻。</p>
<p>又好像是在江南，他躺在草地上，聽著洛婉清在旁邊唸叨。</p>
<p>“明日要去採買，多準備藥材，後日要跟著娘去義診，今日診脈又診錯了，被娘罵了許久……”</p>
<p>他聽著洛婉清的聲音，內心一片平靜，慢慢閉上眼睛。</p>
<p>眼淚從眼角滑落而下。</p>
<p>山上的事洛婉清渾然不覺，她揹著謝恆下山，不知何去。</p>
<p>她只知道，她得帶謝恆走。</p>
<p>謝恆說了，帶他走。</p>
<p>她茫然踏出監察司大門，等走到小巷，她便看見一個老者。</p>
<p>老者穿著一身短袖麻衣，頭髮用一根樹枝胡亂挽著，看上去格外精瘦。</p>
<p>見他們下來，老者將她上下一打量，隨後叫出名字：“柳惜娘？”</p>
<p>一聽聲音，洛婉清便知來人，她愣了愣，沙啞開口：“張前輩？(<a href=" http:="" p="">
“將他給我吧。”
張純子伸手，洛婉清聞言，瞬間警惕起來，她抱緊謝恆，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你不必緊張，”張純子安撫道，“我是同他約定過來的。他同我說好了，他說他找到我家裡人，等他醒過來會告訴我，所以你放心，我會盡量救他。”
聽到這話，洛婉清猛地反應過來，趕緊將謝恆放下來。
她不敢耽誤，將謝恆交給張純子，張純子早已準備好馬車，抱著謝恆便打算離開，等他轉身，洛婉清忍不住還是叫住他：“前輩！”
張純子回過頭來，洛婉清有些惶恐開口：“你們……去哪裡？”
“去道宗。”
張純子倒也沒有隱瞞，手扶在謝恆身上：“昨夜我給了他一道真氣護住心脈，又給他含了千年人參保命。他同我學過塑骨的功法，我們這一門，只要不要當場斃命腦袋搬家，他有一口真氣在，倒也有活下來的機會。只是他如今傷勢太重，內力全無，只能靠我吊著。”
張純子看了一眼謝恆，皺起眉頭：“這一路我送過去，到道宗若活著，再想辦法。”
“那我隨你去……”
“你別耽誤時間！”
張純子鄭重道：“我們都是頭一次試這個法子，能不能活，得看他有多想活。”
洛婉清聞言不敢再攔，只能控制著自己收手。
她知道自己如今只是累贅，再說只是耽誤時間。
張純子看她含淚，一時也有些尷尬，只能安慰道：“別擔心，他讓我轉告你，謝恆路盡，觀瀾尚在，你好好的，他回來得靠你吃飯。”
聽到這話，洛婉清忍不住笑起來，她又哭又笑，終於道：“好……我等他。”
她點著頭，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我等他回來。”
張純子頷首，便轉頭駕馬離開。
等謝恆離開後，洛婉清便察覺有人在身後，她轉過頭來，看見宋惜朝站在門口，他靜靜注視著馬車離開的方向，洛婉清捏緊刀柄，她害怕宋惜朝看出什麼，然而對方卻只是看了許久，輕聲道：“謝恆去了。”
說著，他笑了笑，轉身道：“這世上沒有謝恆，就夠了。”
洛婉清一愣，她看著宋惜朝離開，忍不住叫住他：“宋大人。”
宋惜朝停步回眸，洛婉清皺起眉頭：“你今日行徑，不怕太子殿下與我恨你嗎？”
今日他保李聖照登基，原本當算從龍之功，可他如此逼死謝恆，李聖照怕也不會原諒他。
宋惜朝聞言一笑，想了想，卻只道：“我當年白衣之身入朝堂，從來不是為了某一位君主，亦不是為了某一個人，我心中有我的道義。太子殿下憎我，你恨我，謝恆怨我……我都明白，反正我年紀也不小了，該死就死，可我既然坐在這個位置上，我就得做我該坐的決定。縱使你們想殺我，亦是如此。”
說完，宋惜朝便提步離開。
謝恆這一走，便去了很久。
昌興元年，太子李聖照自西北歸來，在一番鬥爭中，順利登基，改年號昌興，啟《大夏律》，擢洛婉清為監察司司主。
說來也是奇怪，他登基之路本不算順暢，聽聞東都宮變那日，他曾經力保弒君逆臣謝恆，這本該是他備受詬病之事，卻無一人提及。甚至於，那些在眾人心中對皇位虎視眈眈的親王宗室，竟也安穩離開。
而在民間，李聖照更是聲望大
漲。民間謝恆的故事遍佈四野⒄(
<p>對於謝恆遺孀、監察司司主洛婉清，眾人更是寄予了無限期許。在洛婉清上任第一日，監察司告狀之人便將監察司圍了個水洩不通，而在這人群之中，一個黑衣束髮青年走了出來，平靜開口：“廣成王李歸玉，為罪自首。”</p>
<p>廣成王李歸玉就洛曲舒案、崔氏案投案自首，由洛婉清親自主審。</p>
<p>他的卷宗被監察司封存，所有人不知道他犯了什麼罪，也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麼，只有人最後一次見他，是在揚州。</p>
<p>洛婉清陪同他到揚州洛府指認作案過程，李歸玉同她走過揚州，指認了他同鄭氏誣陷洛曲舒販鹽案的全過程。</p>
<p>之後洛婉清將判處死決，收押於揚州監獄。</p>
<p>關押時，他恰恰關在當年她待過那間牢房，洛婉清送著他進牢房，李歸玉仰頭看著那滿牆“江少言”，輕聲詢問：“當時，你在想什麼呢？”</p>
<p>“我在想，等你來救我。”洛婉清說著，輕笑一聲，“然而如今卻才知，人只能自救。”</p>
<p>李歸玉沒有出聲，他想了想，轉頭看向她腰上佩刀，輕聲道：“我好像還沒見過你最後一劍，你最後一劍是什麼？”</p>
<p>她最後一劍？</p>
<p>他一問，洛婉清腦海中一瞬浮現出許多人。</p>
<p>張九然，謝憫然、姬蕊芳、星靈……</p>
<p>還有，謝恆。</p>
<p>想起他倒在血泊剎那，想起一次次救他，想起琴音盛會公子高坐高臺，想起揚州初遇，他笑著說那聲：“在下秦珏。”</p>
<p>她手握在刀鞘，沙啞開口：“是慈悲。”</p>
<p>李歸玉不解，洛婉清平靜道：“是愛一人，推及天下人；是憫一人，得以憫眾生。過去我為那個出刀，如今他不在，那我最後一刀，是願天下無不公、無苦難、無絕望、無傷痛。他和我說，”洛婉清眼眶微溼，“這是慈悲。”</p>
<p>李歸玉靜靜看著她，那一瞬，他突然意識到。</p>
<p>洛婉清與他的五年，她始終在他身後。</p>
<p>而謝恆與她的兩年，她滿身熠熠光輝。</p>
<p>他慢慢笑開，輕聲道：“可否請一劍？”</p>
<p>洛婉清聞言抬眸看他，看了許久，頷首道：“好。”</p>
<p>他如今筋脈盡損，內力盡失。</p>
<p>但對於他這樣的高手來說，哪怕沒有內力，劍勢仍在。</p>
<p>洛婉清便也不用內力，抬手拔刀。</p>
<p>她初去東都，第一次與他交手，只能接下三箭。</p>
<p>而這一次，他們選在當年曾經去過的揚州湖畔，她拔出最後一刀時，斬下他的發冠。</p>
<p>等回到監獄後，洛婉清最後一次與他告別，她沒有多說，看著面前這位故人，最後只是輕輕點頭：“走好。”</p>
<p>李歸玉注視著她，一聲不言。</p>
<p>他看著她的背影逆光而去，最終忍不住開口：“小姐！”</p>
<p>洛婉清站在光芒中回頭看來，就見李歸玉笑起來：“我喜歡你。可來世，”他嘴唇輕顫，“我們不必相見了。”</p>
<p>洛婉清聽著這話，只輕聲道：“來世，祝你得償所願。”</p>
<p>李歸玉含淚應聲：“多謝。”</p>
<p>看著她的眼神，她預感到什麼，可卻也沒回頭。</p>
<p>等洛婉清走出監獄，她收</p>
<p>到獄卒消息(<a href=" p="">
他自盡的傷痕——
洛婉清看卷宗，與她爹極為相似。
恩怨有償，終得結果。
之後，洛婉清受皇命，徹查當年崔氏一案。此案涉及極廣，耗時非常，洛婉清查了整整一年，終於釐清，判處所有人參與相關共計三百餘人處死，七百人流放。
等一切塵埃落定，洛婉清便每月都去道宗。
謝恆被放在道宗禁地，不得探視，至於生死，誰也說不清楚。
她看不見他，就每月去等，等了一年，兩年，她便想，或許是道宗在騙他。
他早已經走了，只是他們怕她傷心，給個念想。
於是她也就沒再過去，只每一日好好餵養憐清和追思，再給他寫寫信，燒進火盆。
第三年新年，她娘帶著哥哥嫂嫂和女侄來到監察司。
那一年過年很熱鬧，洛婉清坐在他們中間，看女侄給大家表演快板。
等到夜裡，姚澤蘭和洛婉清睡在一起，她看著這個性情大變的女兒，溫和道：“你和謝司主的事，娘聽人說了。”
“啊？”
洛婉清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
“說書的人說的啊。”
姚澤蘭解釋道：“好多版本呢。雖然我知道他們胡說八道，但娘一看你，就知道，你肯定很喜歡他。”
洛婉清聞言一頓，她一時不敢談論這個話題，姚澤蘭卻是問：“可人生那麼長，你打算怎麼辦？”
“娘，”洛婉清笑起來，“有他，我便成親。無他，我也是監察司司主，我有很多事可以做。愛他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事，但月有圓缺，人無圓滿。”
姚澤蘭聽著，想了想後，卻是道：“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洛婉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覺得眼熱。
她看著姚澤蘭，突生幾分委屈，她忍不住靠近姚澤蘭，沙啞道：“不是，他是個混蛋。”
姚澤蘭一愣，但沒等說話，就聽洛婉清道：“可是，只要被他愛過，就覺得，其實這世界特別好。”
那位天驕青年，是這世上最燦爛的春色。
她見過，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這麼好啊？”
姚澤蘭笑起來：“那你同我說說，到底多好。”
她聽著，忍不住和姚澤蘭說起來。
他們初遇，他們相識，他叫崔觀瀾，他曾帶她奔跑在煙火長街下，他曾跟在她身後名揚東都，他曾在流風島為她孤注一擲，他曾為她求生，為她弒君，為她走到窮途末路，仍掙扎一線生機。
謝恆為她而死。
崔觀瀾為她而生。
她同姚澤蘭說了一夜，不由得發現，這人像是散落的星光，璀璨綴滿她所有生命。
他給她的愛意，似乎哪怕只是訴說懷念，都足夠她滋養一生。
她開始熱愛上回憶他，每日給他寫信，給他畫像，她怕她會遺忘。
等第四年新年，她在宮裡過，星靈懷了一個孩子，大家都很高興。
李聖照給每個人都給了賞賜，等到了洛婉清，李聖照給她發了一個紅包，笑道：“婉清，這些時日你忙得腳不沾地，不如找個影使幫你吧？至少找人幫你寫寫文書。”
“多謝陛下關心，”洛婉清搖頭拒絕，“但我習慣一個人，不需要影使了。”
“他是嫌棄你文書寫得差。”
旁邊朱雀嗑著瓜子[(．co)(com)，
直接道：“你以為他多關心你？”
“去去去。”
李聖照催趕朱雀，隨後認真道：“真的，你一個人忙不過來，這樣，朕專門找了個筆桿子，今夜就給你送去。”
“不用，真的不用。”
洛婉清連連拒絕，卻還是擋不住李聖照熱情，只打算等回去把人打發了。
大家吃吃喝喝，洛婉清喝到半夜，李聖照送他出宮，隨後她自己一個人迷迷糊糊回山。
下車時，李聖照和星靈坐在馬車裡，特意叫了她：“弟妹。”
洛婉清回頭看他，就見李聖照笑起來：“如果靈殊一直不回來怎麼辦？”
洛婉清聽著，想了想，卻是道：“那證明，他還可能活著。那我就救更多的人，也許有一天，就能幫到他呢？”
“就這麼喜歡他？”李聖照好奇。
洛婉清笑起來，她沒有迴避自己的心意，認真道：“是，我就這麼喜歡他。”
李聖照揚起笑容，點了點頭，只道：“好吧，那我祝你，新年快樂。”
洛婉清頷首行禮：“多謝陛下。”
送走李聖照他們，她自己一個人回山。
夜裡下了雪，她走在青石臺階上，踩著積雪，聽著嘎吱嘎吱的雪聲。
上山的每一步，她都想起謝恆。
想起那天揹著他，一步一步走下山。
想起無數次從這條路上往上，就會看見那個燈火通明的小院，看見那個人坐在案牘前，像是有永遠忙不完的卷宗，永遠處理不完的公務。
她一面想，一面走，等到山頂，她突然覺得不對，下意識握刀抬頭，就看見一人站在積霜堆雪桃樹下，正仰頭看樹。
他一身群青棉麻長衫，紅繩束腰，腰上掛著軟劍和酒壺，長髮用藍白髮帶半挽。
原本正在仰頭看著樹枝，聽到她的聲音，他笑著側眸轉頭，美眸盛一夜星光。
洛婉清愣愣看著他，就見他恭敬抬手，微微一笑。
“影使謝觀瀾，見過柳司使。”
洛婉清驚疑不定看著面前人，仿若一場美夢。
過了許久，她才慢慢反應過來。
這一條路啊，她終於走到盡頭。
她慢慢笑起來，眼裡帶了水汽。
看著面前人，沙啞出聲：“好久不見。”
“謝觀瀾。”
我本乘舟入清溪，轉眼誤入滄瀾道。
謝觀瀾，歡迎歸來。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求個五星好評
還有就是大家有什麼疑問留下，我挑選寫番外。
下一篇文《蒼山雪》再見，愛你們。（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