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月夜 作品

第二十七章:王畿弊政

  而不是現在姬涅做的這樣,寵幸褒姒,疏遠王后申姜,甚至想要廢后,立褒姒為後,讓褒姒的兒子做太子。

  這是再次公然踐踏邦周制度,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真是不知死活啊!”

  洛成旗幟鮮明的支持王后申姜和太子宜,就是告訴全天下,邦周的宗法制度還在,洛氏還在。

  在邦周所有人心中,歷代洛侯都是宗法、周禮的捍衛者。

  但歷代洛侯自己心裡清楚,宗法與周禮都是維護天子統治的工具。

  如果嫡長子很差想要換一個,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畢竟這麼多年洛氏的先輩深受無能君王的煩擾。

  但不能這麼明目張膽。

  素王當年定下制度的時候,實際上已經留了暗門。

  在制度中舉出了很多種不能繼承的例子,最常見的就是不能有明顯的殘疾。

  他的先祖洛文公當年就是嫡次子,因為嫡長子腿部有殘疾,於是繼承了洛侯之位。

  當年洛文公暗示南申侯換繼承人也是同樣的道理。

  真的不滿意繼承人,哪怕悄悄的做一些事情,沒人會知道是意外還是故意的。

  但是宣王和姬涅都不懂得這個道理,或者說是不在意,不懂宗法制度的重要性。

  一個大張旗鼓的干涉,一個還沒動手就已經宮廷皆知,手段太糙了。

  形勢到了這個階段,王后申姜已經有了警惕。

  洛成是身為素王之後,這個時候必須旗幟鮮明的站在宗法一邊,必須要堅定的維護太子的正統地位。

  況且,王后申姜背後的申國,是鎬京王畿周邊最強大諸侯之一。

  洛成也不喜歡申侯,但是政治人物,從來不以個人的喜好來決定國家的策略。

  姬涅這麼一個基本盤不穩的天子,敢在挑戰宗法的同時,得罪一個軍力強盛、位於臥榻之側的大諸侯。

  洛成只能說一句“好死”。

  “問題比起先祖文公時,嚴重太多了,想要全部解決不現實。

  但慢慢調理還是能緩解一部分,如果能讓邦周不再惡化下去,孤也算盡力了。”

  洛成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只能做個裱糊匠。

  他的治國能力很強,只要按部就班,邦周的這些問題起碼不會擴大。

  至於以後,就要依靠後人的智慧了。

  他繼續翻看著那些繁複的資料,一邊看一邊思索對策,“首先要先把虢石父這個廢物搞下去,這麼關鍵的時期,這種能力平庸的人沒資格待在高位上。”

  鎬京王畿的畿內諸侯實力之強,已經遠遠超過了文公時代,王室的權力被侵奪了很多,甚至有了架空天子的趨勢。”

  當年文公改革大幅度的緩解了這個進程。

  但是一百多年之後,這個問題還是捲土重來,王室在鎬京的經濟基礎已經快要被掏空。

  打壓畿內諸侯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但是打壓要有限度。

  在沒有決定性力量的時候,不能突破畿內諸侯的底線。

  虢石父沒有把握這個的能力,所以他不是洛成需要團結的貴族。

  當年文公是藉助熊頓之亂,畿內諸侯力量空虛之時,將畿外諸侯的力量引入進來,才有足夠的力量去進行改革。

  現在王畿的政治勢力同樣不平衡,荒王、宣王都看到了這個問題,但是解決的方法錯了。

  王權雖然衰落到這個地步,天子還是比天下任何一個諸侯強,比王畿中的任何一個卿族強大。

  荒、宣二王於是選擇了直接用暴烈的手段打壓貴族,結果導致他們同氣連枝,共同反抗。

  在洛成看來,所有的王都要面對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那就是一旦天子將所有人逼到對面,他自己就成了弱勢的一方。

  從邦周建立起,天子的力量雖然是最強的,但沒有諸侯聯軍強。

  這個現實不是分封制導致的,而是由於這個現實,必須實行分封制。

  素王通過一系列的制度設計,讓天子成為了一個超然的存在,只要王端坐神位,就能始終保持自己強大的影響力。

  但總有喜歡自己下場廝殺的君主。

  荒王和後期的宣王,通過一系列的操作,成功的將所有的諸侯公卿都推到了自己的對立面。

  這是極其愚蠢的行為。

  “姬涅的母族是齊國,妻族是申國,這些都是可以依靠的畿外力量。

  但是還缺了晉國,中原最重要的姬姓大國,不能在王畿之中沒有屬於自己的利益。

  這不利於團結宗親的力量。”

  洛成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所有的君主都想要乾綱獨斷,總覺得依靠別人就要分權。

  有的成功了,握住了更大的權力,有的失敗了,身死國滅的都有,荒王就是一個這樣的典型。

  他不希望藉助畿外諸侯的力量來打擊畿內諸侯,而是要自己動手。

  結果最後被畿內諸侯暗中主導的暴動推下臺。

  宣王前期懂得這個道理,所以暫時的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