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離間計
第442章離間計
田乾真再次對偃師縣發動了強攻,通過此前的消耗,城頭上木石已經用盡,守軍已開始控制箭支的用量,很少再以漫天箭雨殺敵,而是“有的放矢”。
是日,付出了慘重傷亡之後,明顯能感到守軍的體力下降,終於有愈多的叛軍士卒開始能夠攀上雲梯。這讓田乾真看到了破城的希望,遂投入更多的兵力。
可恰在此時,北邊首陽山上忽然殺出一支唐軍,直取叛軍營地,意圖縱火燒糧倉。
煙氣一起,叛軍士氣頓亂,田乾真不得已只好再次收兵,可惜還沒能截留,對方的哨探在高處瞭望到他的兵馬調度,通知唐軍恰到好處地撤離了。
“李懷仙在做什麼?為何沒能包圍敵軍?!”
田乾真非常惱火,李懷仙調兵既來,叛軍兵力多了兩倍,可他卻沒感覺到守軍有因此變得更加吃力,兵力調度依舊自如。
“朱希彩?來的是朱希彩!”
雙方隔著戰陣,越來越近,前方忽然響起一聲大喊。
甫一見面,李懷仙便放低了姿態,語重心長道:“我不是勾結薛白,我是假意配合,誘他出城。”
他遂遣使前去質問,得到的回答是李懷仙就是在全力攻城。
“殺啊!”
田乾真自恃勇武,絲毫不懼王難得,挺槍便上,欲把這一代名將挑落馬下。
“啊!我沒事!”
“你怎知我從這邊過來。”
“對,找朱希彩!朱希彩素來有義氣……”
好一會兒,他喃喃道:“葬我在……積粟山。”
許多叛軍還面朝著偃師的方向,冰冷的刀鋒已經從他們身後揮下,劈斷了他們的脖頸。
“避入城中吧?”
搜查之下,果然是有一封信,且是李懷仙親筆所寫,內容是讓薛白不必擔心田乾真,只要雙方合作,東平郡王會讓他撤兵。
待奔到城東,能看到城門大開,一支唐軍騎兵已經出城了,正往李懷仙的大營殺去。
“你們知道將軍與薛白在談的是什麼?”
“阿浩,你這是在查我?”李懷仙板起臉,道:“我軍中之事,只怕還輪不到你插手。”
“今夜出了事,我沒得到將軍消息,很擔心,就出城來見將軍。”
“屍骨太沉,我把你的骨灰留著,看以後能否帶過去。”朱希彩轉頭,向兩個還在哭泣的孩子道:“你們兩個,過來與阿爺道個別。”
朱希彩還想多立戰功,卻有傳令兵趕來,稱薛太守命他立即往李懷仙大營善後。
“王師已據開封,大軍殺往洛陽!含嘉倉無糧,雜胡大敗在即……”
田乾真大喝著,張弓搭箭,在黑暗中徑直射中一人的戰馬,同時追上另一人,帶回營中審問。
“我們都知將軍近來在勸降薛白,田乾真必是絕不同意此事,安知兩人會起怎樣的口角。”
李懷仙發愣的片刻工夫,昏暗的火光下,朱希彩已持弩在手對準了他的面門,扣下弩機。
“為何?我已經策反了朱懷珪。”
“咳。”
“阿浩,怕伱誤會,我連忙趕來解釋。”
朱懷珪睜開眼,抖動著嘴唇,道:“我兩個……兒子……”
今夜且將偃師夷為平地,以祭高尚在天之靈。
“郎君,積粟山遠在薊門,眼下叛亂未平,要遣人將一具屍體運到那般遠,何等費事?不如……”
田乾真勃然大怒,喝道:“你要做成此事,欲先殺我不成?!”
有一騎狂奔入營,卻是李懷仙身邊的孔目官李瑗,正一邊策馬,一邊大喊道:“田乾真殺了將軍,馬上要提兵殺來了!”
“我知他不是叛逆,會遣人將他的屍體安葬到積粟山。”薛白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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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田乾真便確定,是他識破了薛白的離間之計,救援及時,反而創造出了破城的機會。
“朱……朱泚,這是我阿弟朱滔。”
“讀點書吧。”田乾真道:“這是曹操離間馬超與韓遂的計謀。”
“不好了!”
兵敗如山倒,局面已不可收拾。
“阿浩,你不信我?”李懷仙道,“我有什麼理由背叛府君,勾結薛白這麼一個豎子?”
“好像是李將軍大營一直在與官兵書信往來。”
“哪個?”
夜路並不好走,今晚沒有月光,四野漆黑。火把的光亮照著馬蹄下的積雪,有些晃眼。一行人與城牆隔著差不多百餘步的距離,不虞被城頭的守軍射到。
然而,戰事並不如他所願。
“心裡沒鬼,你為何瞞著我?”
田乾真懶得與這蠢人多言。
朱希彩像以往一樣應了,轉身向身後的士卒們伸手,道:“給我。”
“該死。”
“一邊追殺,一邊讓敗兵們知道,王師已據開封,大軍殺往洛陽!還有,含嘉倉無糧,雜胡大敗在即。”
“哦?”李懷仙來了興趣,問道:“是什麼?”
田乾真一揮鞭,胯下戰馬如離弦的利箭般竄了出去,他麾下哨騎嚇了一跳,連忙追上。
“有千里鏡。”朱希彩道,“城外的很多動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能答應嗎?你不能。”李懷仙苦口婆心道:“你與高尚情義深重,高尚死在薛白手裡,你絕不可能答應。此事若有你參與,薛白一定能猜到我是騙他的,不告訴你,才不會被他識破。”
次日再次強攻,確實能聽到遠遠從城東面傳來的鼓譟與喊殺聲,可田乾真始終感覺不對,乾脆驅馬繞過城池,趕到東面去望陣。
“阿浩,你這是做甚?”
“我不過讓大夥小心謹慎些。”朱懷珪道。
等了許久,果然見到有兩個騎兵從李懷仙大營出來,一路往偃師而去,此時若說是巡視亦說得過去。但隨著他們到了城頭下,城頭上有火光擺動著,隱隱能聽到吊橋放下的聲音。
田乾真本就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愈想愈是不安,終於有了決議,下令讓副將看好大營。他則於倉促之間點不到兩千騎,火速往李懷仙大營救援。
朱希彩心道,自己分明也是答應了,卻不見這兩個小兔崽謝自己,真是白眼狼。
薛白正在好言安撫那些歸附的將領們,見他到了,指了指一個帳篷。
“對了。”朱希彩道,“我與李瑗婆娘偷腥那事,你沒告訴他吧?”
是夜,朱泚也醒了,揉著眼蹲在角落裡,聽著朱懷珪與將領們議論。
他憂慮的並不是能否攻下偃師,而是叛軍還能不能攻破潼關,這才是事關前程富貴的大事。而在如此大事面前,田乾真卻只在乎高尚的仇,豈非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