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四十一章 大概他想吃火鍋了

 手裡的枸杞茶正熱乎地飄著熱氣。

 對於南衣城而言,最為驚奇的事,便是每次看見陳懷風,他手裡的杯子裡的茶都是正好是熱的。

 就好像知道你要看見他了一樣,特意倒一杯正好的茶,才晃晃悠悠地出來。

 這種不可思議就像每次看見張小魚的時候,這個白衣青年正在摸著一張紅中,猶豫著要不要打出來。

 這些都可以算是曾經南衣城的一道奇特的風景線。

 只是很可惜的是,南衣城現在只能偶爾看見陳懷風捧著茶,而再不見張小魚打紅中。

 陳懷風其實也沒有過往那麼悠閒了,神色裡總有些解不開的愁緒。

 這是讓南衣城的人有些看不懂的事。

 雖然說因為大澤中的那個故事,導致黃粱已經與槐安決裂,南衣城首當其衝,到時自然會有許多亂七八糟的事。

 但是這一次,不再是南衣城與黃粱之間的故事,而是槐安。

 陳懷風當時都沒有這麼愁苦,怎麼現在反倒這樣了呢?

 有些故事當然是不為人所知的。

 也不能為人所知。

 陳懷風是個揹負著一些罪惡與內疚的人。

 一懷風雪,自然難以悠閒。

 所以當他聽到胡蘆揹著劍踏著水從南衣城街上打探回來,把那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也沒有太多的情緒。

 只是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了。”

 胡蘆覺得很奇怪。

 所以他在一旁抱著劍坐了下來,歪頭看著陳懷風,說道:“你不好奇那個黑袍劍宗師兄的事?”

 陳懷風抬頭看著這場雨,倒是很是平靜,說道:“我早就知道了的。”

 胡蘆愣了一愣,說道:“師兄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同歸碑下,卿相院長回來之後,便與我說過這件事。”

 陳懷風一面說著,一面摸著小少年胡蘆的瓜皮頭。

 “出了劍宗,便是世人,世人千萬大流,各自而去,沒有什麼奇怪的。”

 胡蘆沉默了少許,說道:“師兄想說哪怕是張小魚師兄也是這樣的?”

 陳懷風輕笑了一聲,說道:“是的。”

 胡蘆轉回頭去,撐著手坐在那裡,想了很久,說道:“所以小魚師兄到底是要做什麼?”

 陳懷風沉默了許久。

 葫蘆繼續說道:“再過幾日,我便十五歲了。”

 陳懷風笑了起來,略有些感慨地說道:“是的。但是這個故事有點難講,我也很難說得清楚。”

 胡蘆認真地說道:“沒事,師兄你慢慢講。”

 陳懷風低頭喝了一口茶,而後抬頭看著天空,想了很久,才說道:“這個故事要從白風雨說起。”

 胡蘆愣了一愣,說道:“原來真的這麼難講的嗎?”

 “當然是的。”陳懷風繼續說道,“這是從白風雨延續到李山河,又延續到張小魚他們那一代的故事。”

 胡蘆想了想,白風雨的故事,因為今年三月的時候發生的那些事情,導致他也有所耳聞,似乎便是與十二樓有關。

 “因為十二樓的事?”

 胡蘆看著陳懷風問道。

 陳懷風平靜地說道:“是的,當年白風雨因為嘗試將十二樓修行之道引為青天道正統,導致青天道分崩離析,謝朝雨與李山河出走人間,一個建立缺一門,一個建立山河觀。大概是因為受了那些影響,謝朝雨與李山河走了兩條不同的路,前者從此不問世事,一心研究命運三尺。而後者......”

 陳懷風看向了細雨之中的那條南衣河,輕聲說道:“後者開始殺人。”

 胡蘆沉默了少許,說道:“殺十二樓之人?那與天獄有什麼兩樣?”

 陳懷風緩緩說道:“當然不是,李山河看得很清楚,當年那場風雨,雖然是因為十二樓而來,但是其實與十二樓的關係不大,真正的風雨,是白風雨這樣,能夠站得很高,有足夠的能力去攪亂人間的人。”

 胡蘆似乎明白了什麼,怔怔地看著陳懷風。

 陳懷風摸了摸胡蘆的腦殼,笑著說道:“你不用擔心,劍宗在人間有很多的師兄,而且你既然被定為了劍宗下一代宗主,他李山河不會瘋到來殺你,殺了你,便意味著與整個人間劍宗為敵。”

 胡蘆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地坐在那裡。

 陳懷風繼續說道:“這樣的做法,自然是瘋狂的,於是觀裡不可避免的,便會出現爭執,最開始,是觀宗李石,但也許是觀宗歷來較為清靜的原因,他並沒有做什麼,只是離開了山河觀。而後便是你小魚師兄,他與李山河大吵一架,而後來了南衣城。”

 陳懷風說到了這裡,便沒有再說下去。

 所以張小魚一直以來做的那些事情,也便不奇怪了。

 胡蘆沉默了很久,卻是又想起了當初南衣城墜落下去的那個少年。

 小魚師兄應當與他關係很好吧。

 為什麼又要殺了他?

 胡蘆是這樣的想的,也是這樣問的。

 陳懷風沉默了少許,說道:“因為他要將山河觀,徹底推向人間的對立面。”

 胡蘆轉頭看著陳懷風,卻是不能理解為什麼這樣一個答案會讓師兄有著這般複雜的神色。

 “師弟他不可能算得到那樣一場風雪。”

 胡蘆聽到這句話,似乎明白了什麼,一臉地錯愕。

 陳懷風很是平靜地說道。

 “那應該是師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