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一百零八章 顧小二與柿柿如意

 這個眉間有著劍痕的道人搖了搖頭,說道:“無事。”

 巳午坊的小院子裡沉寂了下來。

 過了許久,秦初來才輕聲說道:“還有一件事,你需要注意一下。”

 梅溪雨神色凝重的說道:“師叔請講。”

 秦初來緩緩說道:“陛下傷勢漸愈,不久後便會重回槐都,觀主要我提醒你一句,倘若槐都有些亂事,還需要儘早解決。”

 梅溪雨聽到這個消息,倒也沒有多少驚詫。

 陛下自然是要回槐都的,青天道終究不是人間帝都。

 是以只是認真的說道:“溪雨明白。”

 秦初來又在院中逗留了一陣,而後便要離去,梅溪雨看著秦初來的背影,有些疑惑的問道:“師叔要去哪裡?”

 秦初來平靜的說道:“天工司觀星衙。”

 天工司作為代表著大風朝人間高度之處,自然不止是一些機括之術這般簡單。

 柳青河與某個傘下少年所說的那些東西,當然不是什麼誇大之詞。

 函谷觀,磨劍崖,以及當今人世的天工司,在整個人間歷史上,都是有著極為深遠的意義。

 梅溪雨沒有再問什麼,一路送到了門口,輕聲說道:“師叔慢走。”

 道人平靜而去。

 梅溪雨正欲離去,卻是看見了某個白衣男子在長街之中緩緩走來的身影。

 故事像極了最初,這個道人來到巳午坊的那一幕。

 只是那日人間細雨,一片陰沉。

 而今日暮色甚是安詳寧和。

 身為門下侍中的水在瓶在今日帶給梅溪雨的那種感受,似乎同樣也是有所不同了。

 那個白衣大妖慢悠悠的穿過了巳午坊的長街,停在了不遠處,看著人間暮色。

 “陛下要回來了。”

 水在瓶輕聲說道。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

 陳述一切即將到來的故事。

 梅溪雨沉默了少許,輕聲說道:“是的。”

 水在瓶並沒有什麼慌張之處,反倒是輕聲笑了笑,說道:“對你來說,這確實是難得的好事。”

 梅溪雨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

 水在瓶轉頭看了梅溪雨很久,倒是又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知道為什麼你會捲進來嗎?”

 梅溪雨挑眉看著那個白衣侍中,而後問道:“為什麼?”

 水在瓶平靜的說道:“因為白玉謠是大風帝后。”

 梅溪雨怔怔的站在那裡。

 這樣的一件事情,確實是這樣一個道人從未想過。

 至此一直縈留在這個道人心中的許多疑問,終於有了答案。

 好像更久遠的一些故事,同樣也有了解答。

 譬如為什麼當初白荷與北臺,帶著三十萬青甲而來,槐都卻沒有將他們趕盡殺絕。

 所以有些東西,其實一直都是帝王家事而已。

 水在瓶又如何會摻和進去?

 這個不知年歲幾許,模樣極為年輕的門下侍中安靜的站在那裡,平靜的說著五十年前白風雨的故事。

 青天道十二樓之亂,叢刃一劍自歲月而來,將那個道人的希冀斬斷。

 而天獄與陛下,自然不可能對那樣一個便在槐都之側的道門魁首之事熟視無睹。

 白風雨重傷,青天道開始發生著內亂。

 江山雪的那個師叔祖,便是在那些故事裡,被打得猶如惡鬼一般苟存於世。

 世人其實一直不能理解,當年都還在不欺人間年少之時的年輕的謝朝雨與李山河白玉謠三人,究竟是如何將這樣一個龐大道門的戰亂平息下來的。

 或許至此終於有了答案。

 叢刃劍斬魁首。

 而槐都介入青天道內部之爭。

 而至此,青天道一分為三,李山河與謝朝雨破門而去,一者在槐安西北,靠近鹿鳴之地,建立山河觀,而一者遠去東海,在蒼茫大海之上,造就缺一門。

 梅溪雨長久的站在那裡,哪怕這個清修道人其實心中隱隱有過類似的猜測。

 只是當這樣一個故事真的被水在瓶輕描淡寫的揭開的時候,他依舊心緒難平。

 在函谷觀消失之後,道門原來真的一直活在劍宗的陰影之下。

 他似乎也能夠理解了,為什麼李石他們在做那些的時候,最先挑起的,便是人間劍宗與槐都的矛盾。

 劍宗不亂。

 道門永遠亂不起來。

 一如過往河宗之事一般。

 陳青山好端端的走在東海,都能被某個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叫做鍾掃雪的劍修按在了東海。

 有些故事從後往前看,意味自然是不一樣的。

 水在瓶安靜的站在暮色裡,轉頭看著那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道人,而後緩緩說道:“先前你說要來府上赴約,只是我一直很忙,沒有空閒的時間,現而今大約終於不忙了,不知道梅真人有沒有興趣,來府上一敘?”

 梅溪雨回過神來,長久的看著那個似乎情真意切的門下侍中。道人原本打算去哪裡,自然已經不重要了。

 水在瓶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這樣的東西,自然便是不想道人再四處亂走。

 梅溪雨沉默了少許,輕聲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