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一百七十九章 懸壺衙前的故事





南島沉默地站在那裡,過了少許,輕聲說道:“我有個師兄,叫做張小魚,他雖然是個劍修,但是也是道門之人,你覺得他下手有輕重嗎?”





尤春山想著那個留在了東海的白衣帶血的年輕人,他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一路以來,倒也是聽說了不少他的事情。





張小魚大概下手確實沒輕沒重。





而李石是他的師兄。





哦,陳青山也是。





不愧是兄友弟恭山河觀的年輕三傑。





南島繼續說道:“換句話而言,當初李石既然要拿你做賭注,你倘若能夠自他所限定的命運之中走出來,未嘗不是為天下拋灑熱血?”





尤春山愁苦地說道:“可是師叔,掏心掏肺,真的很痛的。”





不管是引申義還是字面義,這樣一個詞所代表的意思確實如此。





南島確實突然沉默了下來,抬頭看向了那處司衙。





司衙水霧之中,有個老大夫模樣的人正在開門走出來。





雖然那人手裡沒有提著斧頭,看起來也是平靜寧和的模樣,只是南島在那處崖上自然是見過白朮的,三人裡只有餘朝雲沒有見過而已。





老大夫性喜金鐵之器。





南島看著向著這邊走來的老大夫,重新低下頭來,看著坐在輪椅裡的尤春山,很是誠懇地說道:“沒關係,就算老大夫不擅長讓人昏迷,我倒也略懂一些拳腳。”





“......”





尤春山默然無語,偷偷瞥了一眼少年的手,少年握著那樣一柄傘,大概不懂拳腳也沒有關係,力氣大了,總能把人打昏過去。





只是東海年輕人還是很惆悵。





“師叔今日怎麼這樣強人所難?”





南島沉默了少許,靜靜地在傘下站了許久,而後抬頭看向那些遠處很是迷濛,像是命運的細雨一般的司衙水汽。





“我的病,是沒有能治的法子的,但是你的有。”





少年在天工司待了差不多一個月了,天工衙那邊依舊什麼辦法也沒有。





或許對於這樣一個少年而言,想要擺脫這樣一柄傘,也只有枯守那樣一座高崖。





尤春山回頭看了一眼很是平靜地說著這些東西的少年,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白朮已經穿過那條衙前巷子,站在三人身前,神色古怪地看著尤春山幾人,說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餘朝雲看向尤春山,尤春山看向了南島,後者只是平靜地站在傘下。





規勸歸規勸,但就像尤春山所說的那樣,強人所難,從來都不是什麼很好的事情。





從大風朝的律法而言,這是觸犯刑律的事。





尤春山默默地坐在那裡許久,而後轉回頭來,看著白朮誠懇地說道:“來治病的。”





只不過這一次的病,並非人間的病,而是修行界的病。





白朮確實對於尤春山的情況很是瞭解,哪怕三人沒有說什麼,這個老大夫卻依舊知道許多東西,挑眉看著他說道:“你連一條腿都不肯換,讓你換個心臟,你能接受?”





尤春山睜大了眼睛,很是無辜很是無奈地說道:“那咋辦嘛?”





這個東海年輕人這句話一說出來,便是向來神色嚴肅的白朮,也被下意識的逗樂了。





咧著嘴笑了半天,才收斂了笑意。





老大夫轉身向著懸壺衙中而去,平靜地說道:“可惜這東西你想換,天工司也不會給你換。”





人向來都是有著逆反心理的。





你若是和他說你今天非要什麼什麼不可,他肯定不願意。





但是你要是說這玩意不是你想要就要的,他反倒偏要了。





尤春山看著老大夫在水霧裡轉身離去的身影,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麼?”





白朮停了下來,站在懸壺衙的小巷裡歪著頭站了半天,才轉回頭來,看著尤春山說道:“你把天工司當成什麼地方了?”





尤春山卻也是被白朮的語氣也弄得沉默了下來。





想想好像也確實如此,自己當然沒有理由去要求天工司做什麼。





只是白朮的下一句話卻把尤春山又整得迷糊了。





老大夫很是惆悵地說道:“你以為是天上白玉京嗎?”





尤春山有些不明白白朮的這句話什麼意思。





反倒是一旁推著輪椅的餘朝雲好像明白了什麼,猶豫地看著白朮,輕聲說道:“大人的意思是,天工司並沒有能夠讓人換一顆心臟的手段?”





白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向著懸壺衙而去。





“當然有,只是天工衙那邊的機括製造精度不夠,他們可以造出大羿之弓,但是在某些微小層面,在技藝方面,依舊難以達到足夠精密的地步。”





老大夫的最後一句話在巷子裡落了下來。





“機括之心,懸壺衙有,只是換上去,能不能活,我們不能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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