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43章 第 43 章

 陸書瑾拿起來一展開,扇面皆是潔白,沒有雜質。她又將扇子其他地方細細檢查,確認五把扇子都是完好的,才問道:“這些一共所少銀錢?”

 掌櫃拿來算盤,一邊唸唸有詞一邊撥弄著道:“一把是一千七百文,你要五把的話……統共八兩餘五百文。”

 陸書瑾道:“我這一下就買了五把,掌櫃給便宜些吧嗎,一共八兩如何?”

 她這一出倒把掌櫃給說懵了,因而一直在蕭東區做生意,來這裡光顧的大多都是富貴人家,且是文人喜好,大多都不會自降面子而講價,這小子倒是坦然,一開口就砍了五百文。

 掌櫃面露為難,“小郎君啊,你這不是存心砸我生意嘛。”

 梁春堰在邊上看了半天,這時候也開口:“現在是冬季,扇子自然也賣不出去,何不讓些步做成這筆買賣,冬日裡多添一碗熱湯也是好的。”

 陸書瑾忙應和,厚著臉皮與掌櫃來回扯了幾個匯回合,最終掌櫃在兩人的努力下退讓,以八兩百文將五把白麵玉扇賣給陸書瑾。她又買了四副空面畫卷,這才在掌櫃欲哭無淚的眼神下滿意離去。

 “方才多謝梁公子相助。”陸書瑾抱著東西笑道。

 梁春堰接手過去,幫她拿了些許,問道:“不知陸兄買這麼多空面扇紙作何用處?”

 “送人的。”陸書瑾回道。

 兩人瞧著天色漸陰,似乎要下雨,便不再閒逛一同打道回府,到時天將將黑,二人在舍房院口道別。

 陸書瑾回去後先將買的東西都放起來,拿出以前的紙出來,在上面練習字體。

 入夜之後,蕭矜帶著晚膳來了舍房,一進門就見她埋頭苦練,說道:“先別寫了,過來吃點東西。”

 陸書瑾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回神疑問:“你怎麼來了?”

 蕭矜走過去,將食盒放在桌上,說:“今晚睡舍房。”

 這小少爺一會兒睡蕭府,一會兒睡舍房,也不知道在瞎折騰什麼,陸書瑾是完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她把紙收拾好放在桌邊,去洗了手回來準備吃飯,卻見蕭矜兩手正拿著她方才練字的紙挑著眉看,見她來了訝然問:“你在模仿王羲之的字體?”

 陸書瑾面色如常,點頭道:“閒來無事學一學。”

 王羲之可是千古名人,他的《蘭亭序》被譽為“天下第一書”,陸書瑾模仿的就是其中的幾句,有些還略顯生疏,但有些仿得極其相像。蕭矜打小就見過不少王羲之的書法拓本,如今再看陸書瑾,覺得她再練練,足夠以假亂真。

 蕭矜笑眯眯道:“你這雙手,是金貴的,日後幹那些洗衣打掃的糙活,留給下人就是。”

 他之前提過,但陸書瑾是堅持要自己洗衣裳的,不肯退讓。蕭矜也不好強迫,所以每次提起都是用勸說的語氣。

 陸書瑾就裝聾,低頭吃著晚飯。

 她吃飯像兔子一樣,沒有聲音,蕭矜低頭看她,視線落在她耳朵上,盯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明日下學隨我一起出去一趟,見見我二哥,如何?”

 這事情是一早就說好的,陸書瑾點頭。

 蕭矜沒有馬上走,靠在桌邊,沉默片刻,忽而說道:“我二哥性子隨和,很好相處,他這次回來只要是辦官銀一案,我昨日與他說了你,是他說要見你。”

 陸書瑾聽到這,突然想起一事來。

 她先前就想跟蕭矜說的,但是那日之後蕭矜一直沒有來舍房住,平日見面都是在學堂,並不適合談這些話所以一直擱置,眼下正好有機會。

 她抬頭看蕭矜,說:“你不是一直介懷為何我不肯喊你一聲蕭哥嗎?”

 蕭矜愣了愣,“啊。”

 “我先前跟你說過,我沒有爹孃。”陸書瑾說:“我出生沒多久,爹孃就突遭橫災死在回家的路上,四歲時祖母也一跤摔死,自那之後村中人皆說我命裡克親,出生不過四年就剋死親生父母和祖母,親人皆避而遠之。後來姨母將我接到她夫家,從不曾讓我叫她姨母,也不能喚她的兒女表哥表姐,只以二小姐少爺稱。”

 她撇了撇嘴說:“就是如此了,我從不會叫別人哥姐。”

 蕭矜緊緊擰著眉,“這樣荒唐的話,你也信?”

 “信啊。”陸書瑾又把頭低下去,聲音平靜道:“當然是信的。”

 若非如此,她怎麼會自幼死了父母,又死了唯一給她疼愛的祖母。當然,她也因此堅信當初寧歡寺搖下的上上籤,會讓她的命理逐漸往幸運的方向靠攏。

 蕭矜也明白了,從她脖子上戴著那根上上籤就能夠看出來,陸書瑾根本就是個迷信的小書生。

 他笑了笑,縱容道:“那你可千萬別叫我哥哥了,喊名字也好,親近點。”

 “會嗎?”陸書瑾疑惑。

 “會啊,不管你叫我什麼,咱倆都親近。”蕭矜揉了一下她的頭。

 事情彷彿說完了,蕭矜站著還沒走,帶陸書瑾快要把飯吃完的時候,他才問:“你今日跟梁春堰出門做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