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47章 第 47 章

 溫暖的身軀伴著清香傳來,陸書瑾一抬頭,就看見蕭矜支著身體懸在上空,眼裡滿是急切,“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摔痛了?”

 手肘處有痛感,但並不強烈,估計都沒摔破,是陸書瑾完全可以忍耐的程度。

 那一句“沒摔痛”到了嘴邊,說出來之後卻變了,“跟你說的一樣,磕著手肘了。”

 蕭矜就從她上方起身,坐在地上去拉她的手臂,陸書瑾也順勢坐起來。

 這一處變故很快便成為焦點,武夫子和季朔廷蔣宿等人從不同方向同時往這裡趕,尤其是蔣宿,隔著老遠就開始慘叫,“蕭哥,蕭哥——!”

 蕭矜充耳不聞,握著陸書瑾的手腕來回擺動,“痛得厲害?能動嗎?”

 陸書瑾搖頭,“應該沒有傷到骨頭。”

 他又用手指去捏手肘處,透著幾層冬衣將力道傳到骨頭上,把陸書瑾的兩個手肘都檢查了一番,發現沒有骨頭錯位之類的問題出現,才重重地鬆一口氣,沉著臉色沒有說話。

 方才若不是他驚險相救,陸書瑾從馬背上摔下來少說也得斷根骨頭,若是滾到馬蹄子底下被踩了胸腔,都不知道有沒有命活。

 蕭矜一想到此,面色就極為難看,深沉的眼眸染上兇戾,朝始作俑者看去。

 季朔廷和蔣宿先來一步,一人扶一個,把坐在地上的二人給拉起來。

 蕭矜的衣袍滾滿了灰塵,季朔廷用手拍了拍,關切問:“沒事吧?”

 季朔廷問的並不是他摔的這一下,而是在問他先前的傷勢。

 蕭矜左肋還未完全癒合的傷處又痛起來,他用手按了按,輕搖頭,又對蔣宿指了指後面,道:“去吧那人拎過來。”

 剛才發生的場景蔣宿看得明明白白,自然知道蕭矜的意思,立馬跑過去先把發狂的馬訓停,將馬背上的人一把給拽了下來。

 那人方才就已嚇得不輕,被拽到蕭矜跟前還沒來得及開口求饒,就被蕭矜一腳給踢翻在地上,翻了幾個滾才停下來,蜷著身體抱著胸腹哀嚎。

 蕭矜看起來氣極,指著他罵道:“你個不長腦子的人被踢了一腳都知道喊痛,更何況是畜生?如此馴馬倒還不如早早摔斷了腿,免得日後在馬背上丟了性命!”

 蔣宿擼起袖子,都不用人喊,撲上去就逮著人開始揍。

 此人屬於課堂上的縮頭烏龜,找茬中的英勇先鋒。

 很快武夫子也趕了過來,都來不及去關係陸書瑾與蕭矜的傷勢,趕忙去攔著攔著蔣宿,把他拉起來的時候,那人已被打得鼻血橫流,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

 陸書瑾走到蕭矜邊上,見他臉色發白,有些擔心他肋處的傷,碰了碰他的手臂。

 蕭矜察覺到觸感,扭頭看來,對上陸書瑾眼睛的瞬間戾氣就軟化,變得柔和許多,急急問道:“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

 “我沒事。”陸書瑾說:“你去看看郎中吧,你的傷……”

 “無礙。”蕭矜看著她道:“倒是你,一旦有任何不適,定要立馬說出來,不能忍著。”

 她倒沒有什麼地方不適,只是覺得疑惑,“為何你先前知道我摔下來會磕著手肘?”

 蕭矜聽她一問便愣了一下,還沒回答季朔廷就在邊上說:“這一問倒是不難答,不過令人疑惑的另有其事。”

 陸書瑾就看向季朔廷,“如何不難答?”

 蕭矜低咳了一聲,像是在暗示季朔廷,但他沒有理睬,說道:“因為你摔下來被他接住之後,他兩隻手只能盡力去護住你的頭和肩胛,順道緩衝落下的力度,無暇顧及你的手肘,所以在你發生危險他能夠接住你的前提下,只有手肘是必然會受傷的。”

 陸書瑾恍然大悟,原來這句話要這麼理解,她沒忍住笑了一下。

 蕭矜又咳了兩聲,順道推了陸書瑾一把,低聲道:“你方才的測驗出瞭如此變故,趕快去夫子面前賣兩句慘,讓他給你測驗直接通過,你就不必重頭再來。”

 陸書瑾聽後覺得此事確實比較重要,趕忙順著他的話去找武夫子。

 蕭矜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撇開目光,一轉頭對上季朔廷滿是探究的神色。

 兩人打小一起長大,默契比尋常人更甚,見這他這個神色,蕭矜立馬就知道他有話要說,且不是什麼好話,他先開口:“看什麼看,有話直接說。”

 “你不覺得你有些古怪?”季朔廷說道。

 “哪裡古怪?”蕭矜轉身往樹林邊走。

 “你方才反應也太大了些。”季朔廷跟在旁邊,俊朗的眉目籠著一層肅色,並非之前那種揶揄打趣,他道:“每回你撞上陸書瑾的事,表現都反常,陸書瑾瘦弱可憐,你先前說過我也知道,但你不覺著,你對他的保護太過了些嗎?”

 蕭矜沒應聲。

 “就算你可憐他,也該注意分寸,不能……”

 “分寸,什麼分寸?”蕭矜忽而停下腳步,打斷了他的話,轉頭看他,“季朔廷,你覺得你說這話合適嗎?”

 “那你覺得你做的那些合適嗎?”季朔廷盯著他的眼睛反問。

 兩人身量差不多高,在氣勢上誰也不輸誰一頭,儘管季朔廷平日笑呵呵的看起來性子溫和,但冷了臉時看起來也令人畏懼。

 “我做什麼了?我保護陸書瑾並非單單可憐他,而是想讓他成為我的家人,日後相互扶持,共同為官。”蕭矜說。

 “當真如此嗎蕭矜?你若是真想讓他成為你的義弟,為何從蕭二哥回來那晚直到現在你都隻字未跟他提過此事?上回飯局陸書瑾也在場,你何不順道說起讓蕭二哥先考量?”季朔廷聲音平靜,倒顯得有些冷酷了,“若是想與他一同為官,也合該早些磨鍊他,為何又保護得那麼緊?你我都清楚,以陸書瑾現在的算計和手段,根本沒資格踏入官場。”

 “日子還長,不急一時。”蕭矜道。

 季朔廷看著他,嘴角牽出個笑,卻不大和善,“蕭矜,你別太嘴硬。”

 “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蕭矜朝陸書瑾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壓低聲音說:“我根本就沒有任何不純的心思,我照顧他只不過是覺得他年紀尚小,有些事情對他來說太過艱難,他沒有父母也沒有長輩的教導,一步一步長到如此年歲已是非常辛苦。他會用他自己的方式成長,在那之前,我只想像個兄長一樣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