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輪椅

 “什麼以後,以後我們怎麼了?”

 傻乎乎的小狐狸滿臉懵的抬起頭,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神情古怪的時幸,忽然想到了什麼般。

 “你和你哥又是早就串通好了吧,故意在這裡逗我。”

 時幸:?

 俞笙笑嘆了一聲,按著腰不緊不慢地靠坐了回去:“我都看到你忍笑了時隊長,別裝了。”

 只是單純開心的時幸唇角的笑意倏然消失了。

 時英看著自家大哥的神色,絕望地閉上了眼。

 ——哥,嫂子太遲鈍,真不是我不幫你啊。

 ·

 等時英終於興高采烈地被面沉如水的時父給拉走了,俞笙這才鬆了一口氣,悶哼一聲,身子控制不住地就向旁邊倒。

 然後不出意外地被時幸一把接住。

 “幹什麼啊,時隊長,天天哭喪著臉,”俞笙滿頭冷汗地抬起頭,笑著看了時幸一眼,“剛才還夥同你弟弟欺負我,該冷臉的難道不是我嗎?”

 “我沒有......欺負你。”時幸低聲開口。

 時幸的神色已經再次恢復了平靜,他扶著俞笙小心翼翼地坐穩,再次按了按俞笙的腰間。

 過了這一會兒,紅腫的地方似乎更嚴重了,並且時幸只是將手輕輕地貼上去,俞笙神色間便劃過一絲隱忍的痛楚。

 時幸不敢再動了。

 他閉了閉眼,直起身就去拿俞笙的外套。

 “哎哎哎,你幹什麼去?”俞笙一把伸手按住時幸。

 “一會兒打訓練賽了,你當著教練的面直接跑出去,是不是太囂張了。”

 “那難道教練準備等我們打完訓練賽再去醫院嗎?”時幸倏然低下頭。

 他看著俞笙神色間似乎真的想這麼幹,神情間終於帶上了些許不可思議:“你在想什麼呢,俞笙?”

 被訓了的俞笙縮了縮脖子,試圖講道理:“你看,都撞了這麼久了也沒什麼大問題,再多等一兩個小時應該......”

 狡辯了半天的小狐狸終於意識到道理就不在自己這邊。

 他嘆了一口氣,伸手拿過時幸手裡的外套,慢慢扶著旁邊的桌子站起身:“好好好,我聽時大隊長的,我現在就去醫院。”

 時幸眉頭微展,他剛想伸手扶住俞笙的胳膊,卻忽然被人輕輕推開。

 “不過你要留在這裡打完訓練賽再去。”

 時幸皺眉:“不行,你自己一個人怎麼——”

 “李經理陪我去啊,”俞笙歪了歪頭,“講道理時幸,你是個職業選手,訓練是第一位。”

 ......時幸還是第一次見到用別人道德制高點來限制自己的。

 他臉色瞬間黑了下來,開口想要反駁,卻看到俞笙已經轉頭望向李好,示意他扶著自己向門口走去。

 時幸看著俞笙移動間難掩痛楚的神色,到底還是不想讓俞笙再費心神,閉了閉眼,一言不發地走到自己機位前坐了下去。

 ·

 等到訓練賽結束,時幸匆匆趕到醫院時已經是晚上了。

 他輕輕推開病房門,正看到坐在床邊的李好聞聲轉過頭,示意他出去說。

 時幸看了一眼旁邊,趴在病床上的人呼吸均勻,似乎睡得很沉。

 時幸慢慢放下了心。

 “醫生說就是軟組織挫傷,拍了片子也沒有問題,但是小笙原本腰肌就有勞損,這一撞把舊傷引了出來,可能會對日常活動有影響,近期最好還是修養一下。”

 李好知道時幸最關心的是什麼,一合上病房門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你別擔心,沒大問題。”

 時幸點了點頭,肉眼可見地舒了一口氣:“好,謝謝經理。”

 “害,我也心疼小笙啊,有什麼謝不謝的,”李好伸了個懶腰,“你爸還真把醫藥費給我打過來了,我要收嗎?”

 時幸盯著病房裡的人,語氣微冷:“不需要,給他退回去。”

 李好攤了攤手:“放心,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一早就拒絕了。”

 他看著時幸推門走進去,又換了一個輕鬆點的話題:“說起來剛才123給我發消息說也想來看,但被你給拒絕了。”

 時幸頭也不回,低低地“嗯”了一聲。

 李好語氣揶揄:“123還說,時隊長今天打的太兇了,開團果決驚險,毫不心慈手軟,幾乎是最快速度結束了戰局。”

 時幸神色微頓。

 他輕輕坐到俞笙旁邊,摸了摸他依舊發涼的手指,還沒有說話,忽然感覺病床上的人動了動。

 “......被我抓了個現行吧。”

 俞笙偏過頭,聲音帶著初醒的低啞:“打比賽這麼著急,是要挨罰的,時隊長。”

 時幸沒有回話,他看俞笙這樣抬著眼看他費勁,乾脆半蹲在病床旁邊,捏了捏俞笙的指尖:“怎麼醒了?”

 俞笙當然不會說自己是被疼醒的。

 他蒼白著臉笑了笑,慢慢開口:“因為聽到時大隊長的聲音,所以從夢中趕緊出來迎接啊。”

 ......時幸看著俞笙額角的冷汗,就知道面前的人嘴裡沒一句實話。

 他沒有回話,只沉默著給俞笙一點點暖著手指。

 俞笙疼得壓根睡不著,他試圖找點什麼事情轉移注意力,便又開始沒話找話,“別這麼安靜啊時隊長,陪我說說話唄。”

 時幸頓了頓,到底還是不忍心:“說什麼?”

 “說什麼都行,或者你給我唱首歌吧,說起來我還沒聽過你唱歌你時幸......”俞笙輕輕“嘶”了一聲,蒼白著臉勾了勾唇。

 時幸實在沒那個心情,點著俞笙的手指,半晌開口:“我唱歌不好聽。”

 俞笙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時幸的不對勁,“你心情不好嗎,時幸?”

 時幸彷彿突然對俞笙的手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低著頭就是不去看俞笙:“沒有。”

 俞笙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般,有些哭笑不得地轉過頭:“你不會還在生訓練室那會兒的氣吧?”

 時幸這回終於抬起眼,他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俞笙。

 俞笙依舊自顧自地說著:“可是我說的也沒錯呀,過兩天就要比賽了,訓練賽是最好最快速找出問題的方式,怎麼可能因為我一個人耽誤全隊......”

 “我在意的不是這個!”時幸終於忍無可忍,“你什麼時候能對自己的身體上點心,俞笙。”

 俞笙愣了一下。

 “沒有什麼比身體健康更重要,為什麼你就是不懂這個道理呢,俞笙?”

 時幸咬牙。

 一片黑暗中,兩人的呼吸聲交錯,連心跳聲似乎都能聽得分明。

 病床上的人唇角漫不經心的笑意終於淡了下來,神情間帶上了些許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