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驢墳

 若是同樣吝嗇錢,為何不一視同仁。

 齊免成裡竟然有了一點微妙的、類似嫉妒的心思。他面上仍是平和穩重,只道:“師弟……”

 然後他就看見寧明昧定定地看著他,並吐了出來。

 齊免成:……

 他懷疑地看了一眼自己被咬開還未癒合的手臂,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在清極宗和修仙界怎麼也算是個德高望重的大家長,放在寧明昧眼裡,就那麼噁心嗎?

 寧明昧因暈驢,在叢林裡吐了個昏天黑地,最後甚至是被齊免成扶出來的。

 墳包已然成型。兩個符修甚至給那兩頭驢採了兩大包狗尾巴草回來。

 狗尾巴草立在墳頭上,隨風搖擺,非常妖嬈。

 兩個符修這才看向兩人:“我們現在……”

 這時,他們看見了從遠處過來的隊伍。

 來者們身著統一的藍黑衣袍,騎高頭大馬。隊伍中飄著一枚家旗,上書一個龍飛鳳舞的“連”字。

 流月湖連家。

 這些人看起來像是平日裡盛氣凌人慣了。馬尾符修只看了他們一眼,就覺得不太舒服。

 可他們竟然是直向他們而來的,而且態度謙和。

 “聽見城中百姓議論後,我們便猜測是您來了。如今看來,果然如此。”為首的中年男人說,“齊掌門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我們特地派了車來迎接您。”

 他看上去比齊免成的年齡大了兩輪,可他在這個“小輩”面前的表現,卻有一種刻意為之般的謙卑:“這幾位與齊掌門可是一起的?”

 齊免成道:“多謝你們來接。這位是我師弟,這兩位是飲冰閣的兩名符修。”

 齊免成的態度絕對說不上是沒禮貌的“淡淡”,依舊溫和,依舊可親,依舊如光風霽月的齊掌門。

 兩個符修一時受寵若驚,紛紛報上姓名。

 馬尾符修說:“我叫凌遠。”

 髮髻符修說:“我叫魏奚。”

 中年男人同樣可親地與他們打了招呼,隨後,他看向旁邊新立的墳包。

 幾捧狗尾巴草像是上香一樣被插在墳頭上,在風中搖搖擺擺,堪稱墳頭蹦迪。

 齊免成說:“這是一路上幫了我們不少忙的同伴。”

 中年男人早從提前一步到來的其他弟子們口中得知了幾人遇襲的消息。聞言,他自動在腦內補完了劇情。

 “節哀。”他沉痛地說。

 兩個符修對視一眼,也挺為自己的十個靈石悲哀的。

 幾人隨連家的人上馬。寧明昧拒絕了齊免成的共乘邀請,獨自趴到一匹馬上去了。

 齊免成於是囑咐中年男人:“我們走慢一點。”

 他表情關懷,手心卻在張合。

 方才寧明昧靠在他的身上,因身體虛弱,沒有一點掙扎,就像一隻打盹時的貓一樣。

 這給了他“寧明昧毫不設防”的一刻錯覺。而且,寧明昧沒有靠在那兩個符修身上。

 齊免成上馬,在握住韁繩前,合上了手心。

 那溫暖柔軟的體溫,此刻仍然在掌中燒著。

 ……

 “師尊!”

 “您總算到了!”

 連城比燁城大許多,也要繁華許多。一行人一路走來,早就吸引了全城人的視線。估計第二天,街頭巷尾就都是他們的新聞了。

 或者可以這樣說,連家本就是刻意的——他們要讓城裡所有人都知道,兩名化神期的清極宗修士蒞臨了連家。

 儘管如此,在看見連家門口前來迎接的弟子們後,寧明昧因暈驢而蒼白的臉色,也終於好了不少。

 出來迎接他們的不止有寧明昧的弟子們,還有齊免成的弟子們。

 齊免成這一趟只帶了兩個弟子——這倒是讓寧明昧有點意外。

 到目前為止,他並不完全清楚齊免成來連家一趟的意圖。不過齊免成身為清極宗的掌門,出來一趟卻如此輕裝簡行。想來他為的,一定是某種私事。

 前來迎接的不止連家人,還有幾個金丹修士,想來是連家請到家學來教導族中弟子的仙師。

 身為一名有編制的清極宗教授,寧明昧只看了一眼這幾個做教培的臨時工一眼,並不回應。

 私人教培,早晚會完蛋的。

 連家家主則是個精神十足的中年人,一見齊免成,就同他噓寒問暖,非常沒有界限感,活像齊免成是他失散多年親孫子。

 “我與師弟舟車勞頓一路,如今都累了。若有什麼事,等晚宴時再說吧。”齊免成溫文說著,很有君子風度。

 連家家主聞言道:“是。今晚可得為你們好好接風洗塵才是。我聽說這一路上你們遭遇了不少事情,若是有連家幫得上忙的,儘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