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城 作品

第49章 棋子

 回偏殿的時候,謝蘊又睡了過去,殷稷將她擺成什麼樣子她便躺成了什麼樣子。

 殷稷撥弄了兩下她的手指,又戳了戳她腦門,見她仍舊睡得安穩,眼底的興致逐漸散了,他垂眼靜靜看著床上的人許久,才再次抬手附上她的額頭,然後順著眉骨往下,慢慢落在她臉側。

 謝蘊,阿蘊……

 “皇上,”蔡添喜刻意壓低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您該去官宴了,馬上就到時辰了。”

 殷稷驟然收回手,自床榻上站了起來:“知道了。”

 前朝的官宴在崇明宮,自乾元宮過去少說也得一刻鐘,雖然皇帝遲到片刻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他畢竟根基未穩。

 “找個人照料她,別在大年底下鬧出晦氣來。”

 蔡添喜連忙應聲,出門前喊了德春來吩咐了兩句,這才匆匆追上殷稷往崇明宮去。

 官宴說是宴,可朝臣間的鉤心鬥角卻絲毫都沒收斂,以四大世家各自為首的朝臣們涇渭分明,清流一派人少得可憐,殷稷臉色不變,眼底情緒卻晦澀不明。

 隱忍三年,明年春闈,就是他收攏皇權的開始。

 大周自先帝時起,世家越發昌盛,壟斷人才為家族所用,尋常寒門子弟連個正經的教書先生都難尋,而國子監更是天塹,是這些人連門都摸不到的地方。

 科舉一路,也從原本的通天梯變成了獨木橋,能過橋的都是世家子弟。

 為了能獲得名額入京科考,有學之士不得不投身世家家學,頂著各家名號投身官場,可這般一來,就是一輩子洗不掉的標籤。

 這情形,真是想想就讓人不痛快啊。

 殷稷慢悠悠給自己斟了杯酒,一仰頭就見祁硯端著酒杯過來了,眼看著他要行禮,殷稷一抬下巴:“免了,春闈的章程可有了?”

 祁硯側頭看著宛如群魔亂舞的官宴場面不自覺握緊了酒杯:“是,臣已經寫好了摺子,只是此舉如同挑釁世家,雖然他們一向不合,可事關家族前程,說不定他們會放下嫌隙。”

 殷稷輕輕晃了下手裡的酒杯,眼看著波紋自杯口一圈圈漾開,他才露出一個篤定的淺笑來:“無妨,鬧不出大亂子。”

 話音落下,他起身端著酒走到了荀家跟前,荀弼連忙起身見禮:“皇上。”